外麵風很大,院子裡的樹張牙舞爪揮舞著枝葉。
明明是夏天,卻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
剛才上車時,梅潯碰到了向如故的手,冰涼。
如果就這樣出去,經此一遭,會生病吧。
梅潯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向如故:“你先穿一下,彆凍著。”
向如故似乎愣了一下,隨後道:“不用了。”
梅潯微微蹙眉。
察覺到身邊人的不悅,向如故把外套接過來:“謝謝。”
手裡空了,梅潯回過神。
剛才是不是有點凶?
她本意不是那樣的,隻是想讓向如故穿個衣服,外麵風大雨大,她那小身板恐怕受不住。
隨便吧,向如故已經穿了。
目的達到,過程可以忽略不計。
梅潯的外套穿在向如故身上怪怪的。
她比向如故高一點,骨架比向如故大。
向如故穿著她的衣服一點也不合身。
何釗和家裡的司機分彆站在兩邊後門,撐著傘接兩人下車。
進了屋,阿姨分彆捧著兩碗熱薑茶出來:“阿潯,夫人,來喝點薑茶驅寒。”
梅潯接住向如故還回來的外套:“好嘞,謝謝李姨。”
外套濕了大半,梅潯把衣服掛在門邊。
走之前得換身衣服。
李姨煮的薑茶苦澀清香,喝完嘴巴裡留著輕輕淺淺的甜味。
梅潯小時候每次感冒李姨都會煮這個給她喝。
向如故吃東西斯文,梅潯抱著碗三兩口喝完的量,向如故拿著勺子一點一點到現在才解決了不到一半。
梅潯起神:“我去換個衣服。”
向如故仰臉看她,眼神無辜:“好。”
梅潯剛走沒幾步,聽到向如故咳嗽了好幾聲。
就猜她頂不住。
李姨拿過毯子披在向如故肩上:“本就沒好透,又吹了風,這下更得好好調理了。”
屋裡開著中央空調,溫度不高。
向如故笑著搖搖頭:“沒事的,李姨。”
還沒好透,又吹了風。
梅潯反複品咂這句話。
直接把向如故丟給彆人照顧算是照顧好嗎?
梅昊這輩子都在辛勞,還沒享到梅潯的福便撒手人寰。
他遺願不多,其中一個就是“照顧好向如故”。
梅潯已經無法回報梅昊,隻能儘力實現他的遺願,好讓他在天上能夠安心。
回到房間,梅潯直奔衣櫃。
拿衣服的時候不小心帶出來一個盒子。
盒子摔在地上,裡麵的東西掉了一地。
最上麵有一張照片。
照片裡的不是彆人,正是樓下正裹著毯子喝薑茶的女人。
向如故穿著婚紗被梅潯捧在手裡。
照片隻有半張。
另一半是梅昊,被梅潯裁掉了,她隻留了向如故這半邊。
梅潯趕緊把照片收起來。
其他的筆記本什麼一並被梅潯放進盒子。
她動作太迅速,仿佛要藏起什麼驚天大秘密。
東西撿完,梅潯警惕地環視四周。
梅潯突然自嘲地笑了一聲。
有必要這樣嗎?
梅潯換好衣服下樓,向如故披著毯子坐在落地窗前看雨。
一縷發絲從向如故的發髻中脫落,鬆鬆散散垂在麵前。
順著向如故的視線,梅潯看到外麵一支花的花瓣被疾風卷起,再被雨水打落到地上。
豔紅的花頃刻破敗,與泥水混為一談。
向如故輕輕抬手,好像想隔著玻璃摸一摸那朵花。
可是玻璃橫亙在麵前,她摸不到。
梅潯走到向如故身邊。
聽到聲音,向如故收回手,略帶警惕地看著來人。
梅潯蹲在向如故身邊,說:“我要去上班了。”
向如故點點頭:“好。”
梅潯動了動手指,後來發現無論什麼動作,都不合適對向如故做。
她直起身:“你,照顧好自己。”
向如故還是點頭:“好。”
梅潯轉身往外走。
走了兩步,梅潯回身重新蹲在向如故麵前:“你要去跟我一起住嗎?”
???
向如故有些疑惑。
梅潯為自己唐突的邀請找了個理由:“我爸在遺言裡交代我好好照顧你。”
向如故終於跟她說了一段長一點的話:“我去會打擾你工作的吧。
“你剛回國,對公司什麼還不熟悉,我會讓你分心。
“再說了,現在下著雨呢,三兩天都不一定能晴,不好搬運東西。”
一鼓作氣,再而衰。
梅潯止了念頭:“好吧,那你好好照顧自己,有需要找我。”
向如故微笑點頭:“知道了,去上班吧。”
梅潯往外麵走。
在玄關換完鞋子,梅潯喊道:“李姨。”
李姨小跑到梅潯麵前:“怎麼了?怎麼了?”
梅潯歎了口氣:“麻煩你照顧好她。”
李姨點頭:“我會的。”
梅潯:“我最近工作忙,不回來住,有什麼事一定給我打電話。”
李姨略顯擔憂:“有人照顧你嗎?”
梅潯為了讓她放心,隨口道:“有,放心。”
坐到回公司的車上,梅潯突然從向如故那段話裡找到玄機。
向如故最後說:雨天搬東西不方便。
她其實是想跟自己一起住的吧。
可是她直接拒絕了自己的邀請。
梅潯重新捋了一遍。
拒絕是怕打擾她工作。
向如故內心深處其實是想跟自己一起住的。
這裡一個向如故熟悉的人都沒有,隻剩下保姆司機。
和自己一起好歹還能相互照應。
結論應該沒錯。
梅潯微微皺眉,忙過這一陣,再問問向如故要不要和自己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