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開始了,沒有退路。
既然不能隨隨便便退出,那便含著一腔孤勇往前走。
向如故頭也沒回,徑直走到門邊。
梅潯有些著急,跟了幾步:“你去哪兒?”
她以為向如故要走。
因為自己唐突的動作,所以離開。
向如故在玄關蹲下。
梅潯也停下腳步,看著她。
向如故眉毛鼓成小山包,用拇指和食指捏起地墊,就近找了垃圾桶扔進去。
“這個臟了,不要了,換一個。”
地墊扔進垃圾桶後,向如故直接把垃圾袋一並換了。
梅潯後知後覺:“好。”
是扔地墊,不是要走。
不走就行。
身體還沒好。
最起碼,最起碼等養好再走。
地墊扔完,向如故指了指桌上的粥:“你還喝嗎?”
梅潯搖頭。
向如故笑著說:“彆搖頭,搖頭會暈。”
梅潯乖巧地把頭保持居中位置。
不點頭也不搖頭。
向如故把粥也扔了。
梅潯心裡一頓。
以後一定謹言慎行,不然被扔的就是自己了。
東西收拾完,向如故說:“去洗澡吧,洗完休息。”
梅潯:“好。”
向如故見她不動,走到她身邊問:“你自己可以嗎?”
梅潯:“可以。”
向如故看了眼梅潯的唇。
剛才磕到牙齒上了。
有些紅,應該沒什麼事。
向如故:“好,去洗澡吧。”
梅潯往自己房間走。
走兩步回一次頭。
向如故笑著看她進了房間。
房門關上,向如故重重歎了口氣。
她原以為在這段關係中自己完全主導。
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梅潯。
現在對梅潯心軟,以後她可未必對自己心軟。
向如故不再想這些,把燈全關完就回了房間。
腳上是梅潯的拖鞋。
她握著腳腕幫自己穿上的。
回了房間,向如故把房門反鎖。
左邊褲腿拉起來。
腳踝外側有一朵紅色的花,嬰兒拳頭那麼大。
花是桃花,紋上去的。
花瓣底下有一塊很醜的胎記。
剛才梅潯蹲在她右邊,幫她穿鞋的時候沒看到。
平時向如故會刻意把那塊遮住,多數通過穿襪子的方式。
紋身在一些人眼裡象征著“異類”。
那些人看到總要議論,或者直接問。
煩得很。
剛才有些急,忘記穿襪子了。
暫時不想讓梅潯看到,也不想給梅潯解釋。
不想編故事騙她。
已經給她設了個那麼大的騙局,在小事上對她坦誠仿佛能減少幾分罪惡。
向如故放下褲腿去找襪子。
幾分鐘後,向如故把梅潯的拖鞋放在她門前。
敲門聲響的時候,梅潯剛穿好衣服。
頭發還沒吹。
她咧著嘴露出一口小白牙:“怎麼了?”
向如故視線往下:“你的拖鞋。”
梅潯跟著往下看。
向如故已經換上了那雙粉色拖鞋。
還穿了雙襪子。
梅潯抬腳穿拖鞋:“寒從腳入,穿襪子好,雖然是夏天,也不能疏忽了。”
向如故舒了一口氣。
穿襪子好,這是梅潯自己說的。
以後她要是上麵穿個修身吊帶裙,腳上穿雙中筒襪,也有理有據。
至少在梅潯這裡,算不上奇怪。
向如故笑笑:“睡覺吧。”
梅潯:“嗯,明天早上想吃什麼。“
問一問明天。
她要是給答案了,那就是有明天。
聽到答案梅潯才會安心。
向如故:“隨你,我都行。”
梅潯笑了:“好,晚安。”
向如故:“晚安。”
房門合上,兩人均變了臉色。
梅潯脫力般靠在門板上。
她說明天隨便吃。
這也算是一種回答吧。
剛才那個動作冒犯了。
她不該忍不住的。
向如故是她爸的老婆。
儘管有合同,沒領證,可能不是真夫妻。
難道這就說明向如故能接受和前夫的女兒拉拉扯扯嗎?
退一萬步講。
她不是梅昊的女兒,她是隨隨便便一個女孩子。
這樣向如故就能接受了嗎?
從頭到尾都是梅潯在癡心妄想。
從見她的第一麵開始。
癡心妄想的梅潯偷偷藏著裁掉了父親,隻剩向如故半邊的婚紗照。
癡心妄想的梅潯把向如故拍下來,放在手機相冊很多年。
癡心妄想的梅潯打著父親的旗號把向如故接到家裡同住。
她一直在做僭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