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如故躺在床上有些睡不著。
梅潯十八歲那個暑假出國的,之後便沒有回來,直到梅昊去世。
李姨從梅潯小時候便照顧她了,感情很深。
即便梅潯沒回來,也一直保持著她房間的整潔,時常打掃。
那次,向如故已經忘記她在和李姨說什麼話題。
李姨剛打開衣櫃,那個盒子毫無征兆地掉出來。
鐵皮盒子,是什麼零食的包裝。
毫不起眼。
盒子扣在地上。
裡麵的東西掉出來了。
有些小玩意兒甚至滾到旁邊。
向如故沒在意,以為這隻是小孩子珍藏的“寶物”。
她蹲下和李姨一起撿。
倒扣的盒子被拾起來,那張殘缺的照片映入眼簾。
向如故一眼看出,是自己。
結婚那天拍的。
李姨顯然不知道梅潯為什麼會放著這個。
她想說點什麼,卻沒說出口。
照片底下有個筆記本。
看起來很新。
向如故鬼使神差般把那個本子拿了起來。
可能有什麼指引她,一下就翻到唯一寫了字的那頁。
向如故隻看了一眼。
本子被合起來,和照片一起收回盒子。
盒子被李姨重新放進衣櫃。
向如故記不起當時李姨解釋過什麼,她隻記得自己看到的。
過了幾天,向如故把這件事消化掉了。
反正梅潯一直在外麵,她爸不讓她回來。
見不到麵,什麼都好說。
時間是遺忘藥水。
無論是什麼,經過時間的渲染,總會被撫平。
如果沒有,那就是時間還不夠長。
向如故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梅昊。
她甚至希望梅潯在外麵也能把這件事忘掉。
這樣皆大歡喜。
可計劃總趕不上變化。
梅昊手術失敗了,直接從還有幾年活頭變成了還有幾天。
梅潯回來是向如故去接的。
她作為麵上的梅夫人,有義務去接。
見到人之後,向如故明顯感覺到梅潯對她和對彆人不太一樣。
她會有意無意地在彆人不注意的時候盯著自己身上某個東西發呆。
向如故寧願是自己自作多情。
葬禮那天,來了很多人,許多商業名流來悼念梅昊。
那些人向如故認不全,她不想應付這些,便做出傷心的樣子躲在一旁。
梅潯這個剛回國的孩子,一個人擔起全部事情。
不僅如此,她還能抽出時間來關心自己。
一會兒來問一句。
梅潯不知道彆家小孩兒怎麼對繼母,反正梅潯很熱情。
熱情到讓她有些承受不了。
後麵彆人走得差不多了,梅潯跟一個男人一起看她。
向如故注意到了梅潯的視線,她體會過被那種眼神望著,她知道那眼神裡寫了什麼。
後來就發展成了現在的樣子。
向如故深知對不起她。
可箭在弦上,不能不發。
既然選擇了拉她下水,那就不要心軟,不要愧疚。
做事不夠狠厲,最後受傷的總是自己。
向如故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懷著沉重的心情睡過去。
第二天,梅潯睜眼便看到從窗簾縫透進來的陽光。
太陽照常升起,希望她們也能照常。
梅潯起床洗漱、換衣服。
沒化妝,等把粥煮到鍋裡再弄。
梅潯技藝不精,即便是簡單的通勤妝容,也要耗很長時間。
要充分利用時間,不然就得早起,犧牲睡覺時間。
到了廚房,梅潯看到灶上的砂鍋。
裡麵是已經泛白的小米粥。
向如故昨天煮粥了。
梅潯不禁開始腦補。
昨天向如故沒回她消息應該是在煮粥。
她說她喝酒了,向如故煮粥等她回來喝。
可是她做了什麼?
她從外麵打包了店裡賣的。
進屋後喝的是店裡賣的,反而把自家人親手煮的浪費了。
屬實不該,糟踐了家裡人的心意。
梅潯聽到外麵有動靜,趕緊出去看。
果然是向如故,她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