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安看的瞠目結舌,一瞬為這人見人話說人話見鬼話說鬼話的功夫感到拜服:這人竟麵色敬意的對著一個老鼠頭的人叫老爺!
她自進來後就發現了,這宅子裡住的根本就不是人!
是一個鼠精!
“陳老爺。”他嗓音陰柔低沉,極為好聽,有點像掉落在人間的雪山上一滴雪花,落在眾生煎熬的人心間——如果不是她和他有一點小小的過節的話。
七安扶額,自己進門怎麼就忘了這茬了?怪不得這鬼東西在她一進門時就感覺看著她的眼神不善,一隻老鼠而已,還講究那麼多?
陳林甫頷首,點點頭以表回敬,透過簾內風屏看向簾背所在的方位。
話語間七安隻注意到它的胡須像流水一樣抖動,這老鼠頭歎息一聲,眉頭緊皺,像是想到了鬨心的事,“二位想必也看到了。”看向屏風的眼神也變得憂愁。
“愛妾身患重病,還望各位俠士祝老夫助老扶一臂之力挽回愛妾……“
”兩位餓了吧?”老鼠頭看向她二人,青禾,上菜。”
這老鼠頭向身後揮手,顯然極具威嚴,不多時,先前領路那侍女又進來了,陸陸續續在七安麵前便擺滿了一桌子肉食。
煎貓肉,煮牛肉,烤豬肉,一時之間,各種肥膩的肉味混合在一起,在這個不大不小的房間內聞著又膩又臭。
七安看著麵前都未煎熟的肉,淋漓的血水滲透在這些枯肉的表皮,看的她直想嘔吐。
老鼠頭抬頭注視麵前二人,似乎已浮現出這二人下鍋,在它在水裡煮著的美味畫麵,鮮美的肉食似乎已然沸騰,隻需它稍加鹽水,就可以大快朵頤,將這兩人吞之入腹!
麵前散發著臭味的爛肉,七安想要掀桌。
她側過身,那小子吃的可香,老鼠頭滿意至極,隻可是看向她的目光卻是不那麼友善了。
因為她根本就吃不下去!
這老鼠頭突的抬起頭,“可是陳某招待不周?”
這是被懷疑了?
“……”她一時無言,目光和白槲棲交錯,這家夥看她笑話呢,手指撚著桌麵上的肉食,桌板上架著的肉又被他一口熱氣將之送入口中。
似乎是吃到了極為可口的食物,他麵目露出饜足之色,享受至極。
注意到七安看他,他笑意漸深,活像一隻奸詐陰險的狐狸,端著胳膊抬著下顎看向她,似乎是要看她該如何收場。
見七安不吃自己烹飪的美食,老鼠終於忍無可忍,向下的胡須開始憤怒似得抖動。
“少俠,可是這肉有何問題?”
七安舔了舔嘴唇,握著筷子的手一頓,眼神飄忽不定,怕是她下一句說句不好吃或是她不想吃,約莫是要被這耗子拆骨入腹了。
這該死的老鼠,她正準備說話。
“嘖嘖。”
“陳老爺,這肉可當真極品!”
七安朝身旁看去,原來是那小子,搞什麼鬼!這家夥睜眼說瞎話呢,這等臭肉,吃得下去?
她正準備諷刺,目光一轉,又見桌台上的肉已經一掃而空,貓肉、牛肉、豬肉竟就這樣被他給全部吃光了!
這家夥三天沒吃飯了吧!
陳侍郎那表情一下變得扭曲,它可以容忍人不吃,但無法容忍被人全吃!還沒有嘗這些美食的它憤怒至極,眼睛一下變紅,是發怒的前兆。
此刻,它不再管七安為什麼不吃它做的肉食,轉而憤恨的看向白槲棲。
得,仇恨被他全拉了。
那鼠人變得狂暴,黑黢黢的眼中開始流血,電光火石之間,麵前的桌子被它猛的掀翻,著那目光,活活的像是要吃掉它們的架勢。
好家夥,這是護食啊!
護食你又端過來讓他們吃作甚?玩人呢!
下一秒,她掏出腰間的幾顆尖銳石子果決的向那前方的鼠人擊去,再不逃就來不及了!
光線一下變得昏暗,白槲棲的發絲滑過空中揚起的碎石,空氣安靜,兩人都可以聽得到對方呼吸的聲音,隻見他用手一撚,接過懸在空中剩餘的幾顆,眨眼將這鼠人定在原地,發出“嘭茲”的聲音。
這鼠人隻能被定住幾秒,七安轉過身向後避開,一瞬撞上那雙含著笑的鳳眼,
白槲棲朝她眨了眨眼睛,用嘴唇示意。
“大難臨頭,各自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