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遞到黎頌身上,突然皺起眉頭。
下一秒,他隔空對她打了個手勢,似乎在說,閒人避開。像交警指揮交通一樣,很有說服力。
緊接著有個年輕的場務把她拉到一旁。黎頌念叨,“不是,我過去買個西瓜……”但顯然,沒人聽她講。
門出都出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最終黎頌在甜品店點了杯咖啡坐下了。
大約二十分鐘,全景拍完,劇組短暫休息。她聽到開門聲,隻見剛剛對麵的男生,正提著一袋水果走近,裡麵有冰鎮的西瓜,橙子,菠蘿……
他在黎頌麵前駐足。仰頭,見他揚揚下巴,示意她勾住袋子。
“抱歉耽誤你的時間。”
“嗯,”黎頌沒客氣,從兜裡掐出來半瓤西瓜,“剩下的不用了,謝謝。”
眼前的男孩身形挺立,長得就,眾星捧月的。碎發掛在額前,落日照進,發絲都像滴著光。
他的目光沒有從她身上挪開。
“怎麼,還有事嗎?”黎頌眨眨眼。
“勺子。”邊屹然敞著袋口。
“噢噢,”她道謝,下意識摸了摸臉。
謝天謝地,在這個尷尬的時刻,她電話響了。
電話漏出一些話音,“喂,請問是黎頌同學嗎?”
“我是。”
“你的高考錄取通知書到了。”
邊屹然心想也是,第一批文化生是前個星期出的錄取結果,現在七月底發了通知書,正常。
他前後腳收到一條短信。
“【中國郵政】您的錄取通知書郵件已安排投遞,請準備好身份證和準考證,攬投員電話11772288991。”
他把手機揣兜裡,順手把一袋水果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前後腳一出門,接到一個電話。
“…對,有另外一個學生錄取通知書也在附近,這個不能放快遞站,你來取一下?”
“好,”邊屹然掛掉電話,向預留地址的斜對麵街道走近。
黎頌再碰見邊屹然的時候在家門口的下坡口。
準確來說,那是一個小商鋪,老早就在那兒了,有個靠在牆角的廢舊門牌,寫著「極晝照相館」,平日也不見開業。
偶爾聽老人聽那裡是個能洗膠片的工作室,留念的老相片拿過去也會幫忙複原。
男生就站在石階上,腳一下一下地軋著馬路沿,偶爾有電瓶車駛過。
黎頌和邊屹然對視,然後前後腳接起電話。
不遠處,一個綠色的三輪郵車慢悠悠駛來,像塞滿食物的企鵝,在石子路上咯噔咯噔兩遍晃。
小車停在兩人物理空間的對角線上,快遞員向兩邊分彆吆喝,“你們的通知書。”
黎頌噢了一聲小跑去取,隻見快遞員從後車廂裡取出兩份一模一樣的封皮,對著訂單機器確認,一左一右遞到了黎頌和邊屹然手裡,叮囑,“彆拿混了,一個學校,還挺有緣。”
黎頌笑笑,沒接腔。
她剛還以為這男生身上彆著對講器,是劇組工作人員,現在一看,不也是一剛畢業高中生。
就覺得人真卷啊,她從考完實打實躺了一個多月,人家都找到活兒乾了。
邊屹然轉過手裡的郵件打量,確認是自個兒的,又抬眼瞄了眼她的。
“校友啊。”
黎頌輕嗯,沒有跟他互換專業,她希望在新學校,新開始。再說對方是個男生,生活瑣事上沒什麼好溝通。
回到家,分文理科前的同桌成諾,也是黎頌三年的飯搭子發消息,“今晚7:30半酣,必來。”
黎頌不解,敲下:“為什麼必去?”
“我們班的黃林瀟要表白,說多叫點人撐場麵。”
黎頌不解為什麼表白要搞得萬人矚目,“萬一失敗了呢?就算談了,大概率也要分的。”
“聽說你的單家奕也會去,不祝賀一下他考上A航?”
“他也沒有祝賀我考上A傳啊,”黎頌陳述道。再說,單家奕考A航屬於高考失利,祝賀純屬火上澆油。
儘管如此,在成諾軟磨硬泡下,她還是攤開好幾套衣服在床上,打著視頻,最終對著鏡子選了一套白色收腰公主裙,灰色堆堆襪,配上有點亞的吊墜。
因為成諾說,這個裝扮會提醒單家奕,你是他那還沒來及表白的白月光。
……
成俊暉是個大喇叭。他的八卦信源主要來自親妹成諾,這個小喇叭。
成俊暉對著邊屹然好說歹勸:“彆怪我沒提醒你,黃林瀟要跟你表白,小作文和大蛋糕都準備好了。保真。”
邊屹然單手捏太陽穴,痛苦閉上雙眼,“你不提前說。”
成俊暉:“大哥,你沒看手機。”
“下午幫兄弟的劇組乾活兒,沒開機。”
邊屹然倒也不是沒拒絕過表白。
就黃林瀟吧,她媽跟邊屹然他媽是好閨蜜。倆人小學初中高中都連升上來的,要不是人家爭氣考上了南大,倆媽早撮合倆人再續前緣了。撕破臉不好看呢。
邊屹然抓抓頭,很茫然,“要不我找個地方躲起來。”
成俊暉敞開臂彎,“這半酣就這麼大。”
要說烏鴉嘴還真靈,一抬眼,黃林瀟已經款著步子走來了。
“我直說了。”邊屹然打了個腔調,“咱倆交情不用說,我審美比較怪,喜歡有性格的姑娘,最好跟我一個大學……”
他沒想這麼多,隻是跟黃林瀟的特質反著說而已。
黃林瀟發出了啊的疑惑。邊屹然一定是腦子壞了,這是在拒絕她?
他還在滔滔不絕:“總之我啥德行你清楚,一會當這麼多人,你彆煞自個麵子。”
黃林瀟陷入了一瞬的沉默,心很累:“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
“我是要表白來著。”
“但那個人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