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來可能不信,黎頌對邊屹然,一點興趣也沒有。她斜了眼低著頭的邊屹然,微揚下巴,短發散散耷著,穿著一身黑。
黎頌轟回八卦兮兮的成諾,低聲說,“你喜歡我跟你換位置。”
“不,我喜歡臉帥無腦的,”成諾自討沒趣,坐回椅子裡,“他看起來桃花官司多,難搞。”
黎頌之前聽過一種說法:全身色係統一,衣服保持一種材質,或者通體材質全然不同的人,一定不缺錢。
邊屹然踩著的那雙黑色德比鞋,正一下一下地輕聲拍打地麵,像節拍器下穩重的底鼓。
他屬於後者。
目光被副歌又扯回到舞台中央,耳朵上像裹了兩層屏障,聲場絲毫沒進腦子。
黎頌不會對這樣的人有想法。
過於強大的人。
如果說之前對單家奕的那一點喜歡有三分出於客觀慕強,那麼剩下七分要歸於他的敏感與脆弱。在他麵前,她可以扮演強大,遊刃有餘。
但邊屹然人格穩定,思想健全,跟他待在一起她忍不住打內心針尖對麥芒,但他絲毫不爭。
這會讓黎頌很挫敗。
大屏上出現幾行字,粉藍色手寫專輯字體,像甜甜圈麵上那層巧克力皮,鼓鼓囊囊,浪漫地鋪滿屏幕。
「怪我眼睛太小隻能看到你跑跑跳跳」
成俊暉笑聲沒捂住,樂到狂拍大腿,順便也拍了邊屹然的大腿,“怪我眼睛太小……哈哈哈哈……寫這歌詞的人是不是腦子有病。”
邊屹然望向他,突然揉了揉眼,鎮定道。
“怪我眼睛太小。”
“啊?”成俊暉笑止住,被莫名其妙一臉。
“隻看見個猴在上躥下跳。”邊屹然冷漠地從腿上挪開他的爪子。
這天晚上,他們三個人都罰坐了好久好久,隻有成諾揮舞著燈棒,尖叫完全程。
演唱會結束的時候,因為在前排,很多網紅從四麵八方衝到圍欄搶占視野拍照。
邊屹然拍拍成俊暉後背,說趕緊走吧。
黎頌恰好也不喜熱鬨。
剛出了體育館,兩邊都才開始打車。邊屹然說他去舅舅店裡鎖一下店門,跟黎頌打一輛。
成俊暉光顧著在軟件上刷新跟人搶車,頭也不抬,“那破照相館,你大門敞開也沒人偷——”
他口無遮攔,“嘶,你啥時候對那家店這麼上心。”
黎頌瞥了眼邊屹然的神情,不聲不響,單“嗯”了聲,就讓這個回答遺失在很吵雜的夜晚裡。
邊屹然以為黎頌沒注意到來著。
門口左右邊大樹下,憋了許久的老煙民們湊堆,塌腰站成零零散散好幾圈,煙霧給夜晚裹上一層紗。
邊屹然摸了摸兜了剛剛進門被人塞的應援貼紙,動身去那邊垃圾桶扔一下。
結果下一秒緊跟著輕沙沙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你抽煙嗎?”
邊屹然心頭緊了下,又很快鬆弛下來,看見黎頌手挽著頭發隨口問的樣子,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不抽。”
“我鄰居學美術的,三幅畫一包煙,抽賊凶,戒都戒不掉。竟然還有不抽煙的美術生。”
“我這人求效率,抽兩根煙的功夫,我能起個形,端著攝像機的時候也夠調個焦。
抽煙就跟小孩兒啃手指甲似的,主要是焦慮,逃避,克製不住,啃著啃著就跑神了。
你彆看就幾分鐘,有時候精神一渙散,再回來就不是那味兒了。”
邊屹然把手裡的貼著折三折,走兩步到臨近垃圾桶的位置,黎頌以為他會隔空投個籃啥的,結果他中規中矩地把貼紙扔了進去。
成俊暉在不遠處吆喝,“我草這荒郊野嶺,個個軟件都打不著車,打個地鋪住這兒得了。”
邊屹然走回向黎頌,“晚會再打車,現在也叫不著。”
“你跟你長得挺不一樣。”黎頌接回上一條話題。
邊屹然也跳著跟她聊,“這麼問,所以抽煙嗎?”
“不抽,”黎頌拍拍久坐褶皺的裙子,“抽的話就該直接給你點一根聊,而不是現在這樣乾巴巴。”
邊屹然側過臉笑。
他倆現在的關係像流心的煎蛋,第一眼給彼此的感覺熟得過頭,交得越深越涼。
成諾跑過來提議要麼先往北開大道上走,那邊靠機場方向,往來的車多。
結果走了將近兩公裡,才招來一輛車。見都是年輕人,總共40分鐘不到的車程,司機扯什麼四個人拚車一人四十,敢要160的車錢。
邊屹然是富不是傻,他轉頭一個電話給附近的一兄弟打電話,讓他開著自己的車來接一下他們。
成諾嗷嗷亂呼,“邊屹然你有車啊。”
成俊暉冷笑:“有車,有證,就上過一次路。”
“啊?為什麼?”
“他開那次,在路上禮讓流浪小狗,壓實線扣了三分,”成俊暉說著說著就樂了,還有次車借電話裡那朋友上高速,他那不靠譜朋友超速扣了六分,借道超車被拍到又是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