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 18
……好吵。
吵、好吵、太吵了——
好痛苦、彆吵了。
筆尖用力地觸及在畫紙之上,似乎隻有冰冷的感知,視野之中是滿天的黑,什麼都消散了——亦如她本寄宿在這世間的靈魂。
七歲,因長姐臨時有事便擔負起二姐職責的詩織自告奮勇地領著兩個年紀尚小的幼弟出門去打網球。本是就在家附近的玩樂設施,故她當時並未提起多高的警惕心。
莫名其妙的昏迷、再莫名其妙地醒來;
她被關在了封閉空間裡。
無法知曉究竟是誰,眼睛早已被蒙住,視野當中是什麼都沒有的色彩。被強硬要求拿起畫筆,卻並未允許她摘下眼罩——「畫出你所聽到的東西」——由變聲器過渡而出的冰冷聲音仿若刺於骨上。
無法違抗的命令。
女性的呻|吟聲、男性的調笑、喘|息,不堪的所有如同赤|裸|裸擺在餐桌上的餐點任人擺布。——好惡心。她什麼都看不見,隻能憑著本能直勾勾地向著放畫板的方向,想閉眼、閉上眼睛之後卻讓感知愈發敏銳;不想聽、想停下來——拜托了,快點停下來。她不想、不想畫這樣的——
“不可以哦,詩織醬。”那道經過變聲器合成的聲音又響起了:“必須要畫出你所聽到的東西——才能考慮放你走。”
……好惡心。
惡心、好惡心、好惡心、好惡心……!!
急促的呼吸聲不斷落下,眼前似乎被眼淚沾濕了,她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看不清,咬著的牙齒像是在發顫,攥住的畫筆在收緊,連畫畫的手臂都在發抖。
她像是被縮進封閉空間裡的破舊娃娃,意識逐漸被拉散徑直掉落。
不敢碰送來的吃喝;
麻木地聽著那些動靜畫出被人所掌控的東西;
——為什麼還沒結束?
詩織曾以為自己會死在那裡,死在她所未曾透見一絲光亮的空間。而當警|察破門而入、嘶喊聲與之尖叫響起之際,她才像是重新活過來了一樣。
從始至終都攥在手上的畫筆無措地稍放鬆了些許力度又重新捏緊,好想說話——不想說話——哭泣聲、憤怒的斥語——
遮於眼前的物件被人輕顫著手摘下;
詩織看見了久違的光亮。
總忙於工作的父母似乎想碰她,卻又不敢碰她。媽媽隻得默默流淚,張了張口,最後隻喃喃道出她的名字;爸爸則死死地盯著那個被警|察所壓製住的罪魁禍首,後者卻在彼時哈哈大笑,繼而麵目猙獰地嘶喊——
——“我是藝術的創世神!!我培養她——讓她發揮出自己的才能——難道不應該感謝我嗎!!!”
……
好吵好吵好吵好吵——
閉嘴。好吵。好惡心……惡心。
意識像是被泡進刺骨的冷水,無法自控的發抖在看清那人是自己所參加的繪畫班輔導老師之時愈發強烈。反胃感、想吐、生理性的厭惡如同石子撞擊著她的肚子。
那個人被拖走了。
縱使身側的父母在小心地安慰她、哽咽著說家裡有由美子周助裕太在等著她——但詩織卻定定地注視著警|車遠去的方向。不知過了多久,她才仿若自語那般喃喃了一句。
——“誰都無法成為藝術的創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