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更厲害了?”
鐘馥嶼垂眸笑笑:“是厲害,也就騙你這樣的小女孩。”
沈星鯉卻想,她今年研二,其實早算不上什麼小女孩了。
何況他看起來也沒比她大多少,目測二十七八上下。莫非,是保養得宜?
攀岩比想象中更有挑戰性。
沈星鯉摸索著嶙峋的怪石,努力尋找下腳之處,沒過多久就感覺到筋疲力竭。
她仰頭望向遙不可及的崖頂,心中苦苦哀歎,果然,自己就是不喜歡這類高體力需求的運動。
鐘馥嶼出發得比她晚,但很快就來到她身邊。看她神情沮喪,他掌心扶著她的後腰,給她喂了半瓶水。
“不著急,覺得累就先緩一下。”
有了外力的支撐,沈星鯉感覺輕鬆了一些,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的核心力量有多強悍。
明明昨晚抱著她懸空托了很久,現在居然還能顯得如此輕鬆……
等等,不能再繼續想了。
被他溫和的聲音鼓勵著,沈星鯉不好意思太快打退堂鼓,集中精力又向上攀了一大段。
攀爬到中上段時,她懸吊在高空,自懸崖峭壁間扭頭眺望。
原始的叢林蒼翠繁茂,細沙潔白柔軟,清澈的海水藍綠變幻,顏色由深至淺逐層遞減。
被這個角度俯瞰到的風景所治愈,沈星鯉深吸一口氣,鉚足了勁繼續向上。
鐘馥嶼已經先一步上到崖頂邊等她,又在她手腳並用地翻到平台上時,帶頭給她鼓掌。一時間,整個懸崖上下的遊客與向導都在為沈星鯉歡呼。
沈星鯉坐在地上平複著心跳,隨後搭上鐘馥嶼朝她伸過來的手,被施力拉站起來。
慣性的驅使令她朝他撲去,他十分順勢地接住她,誇讚道:“這不是挺厲害的。”
從崖頂下來時,沈星鯉又一次接收到先前那個中國女孩豔羨的目光。
她心頭一跳,升起小小的虛榮。
毋庸置疑,身邊這個男人無論是作為旅伴,還是床伴,都足夠完美的。
但回程時追在船尾的落日、旅行軟件裡彈出的網上值機提醒,都在無情地告誡著她,距離夢醒的時刻已經越來越近。
“明天幾點的飛機?”吃晚餐時,鐘馥嶼問。
“一點四十。”
“送你。”他主動說。
沈星鯉下意識婉拒:“也不用弄這麼麻煩。”
被她拒絕,鐘馥嶼“嗯”了一聲,倒也沒有堅持。
踟躕了一陣,沈星鯉又開口:“那今晚……”
其實她今晚打算早點回自己房間收拾行李,但話說到一半,又不好意思明講下去。說不定,人家本來都沒有要邀請她繼續做什麼的意思……
她欲言又止,鐘馥嶼意會地笑笑,接話:“早點休息。”
晚餐結束後,鐘馥嶼送她回到房間。
沈星鯉刷卡開門,又對鐘馥嶼說:“可不可以等我一下,我有東西想給你。”
她這兩日跟著鐘馥嶼吃喝玩樂,他全程都十分自然地付賬,也拒絕她AA的提議。她到底還是覺得這樣不太好,於是想著送點什麼作為謝禮。
沈星鯉從行李箱裡找出一隻葡萄紫拚冰川白的珍珠魚皮登機牌,是她在曼穀的一家手工店淘到的紀念品。麵積這麼小一塊,也要將近四位數。
據店裡銷售介紹,這是來自安達曼深海的珍珠魚皮,產量稀少,被各種藍血頂奢品牌廣泛使用。泰國是這類皮料最主要的生產加工國,因此這個低價絕無僅有。
紫色在這個皮料上很顯高級,她愛不釋手,最後還是橫心付賬。
鐘馥嶼一看就是什麼都不會缺的人,沈星鯉想了很久,也隻能想到這塊登機牌還勉強送得出手。
把禮物遞給他時,她鄭重解釋:“這個我是在曼穀買的,就當是,謝謝你這幾天帶我一起玩。”
鐘馥嶼大方接過:“謝謝。”
沈星鯉神色輕鬆地看著他:“那就,晚安啦。”
即將分彆的時刻,他們之間不必要有“再見”。
本就是萍水相逢的過路人,偶然同行過一段,如今終於也要回歸於人海。
沈星鯉獨自仰躺在柔軟的床墊上,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
美好假期迎來結尾,她陷入隱約的失落之中。
但一場旅行與途中的種種際遇,不過是平淡生活裡的調劑,再不舍也必須調整心態,重返至原本的軌跡裡。
第二天沈星鯉醒得很早,吃完早餐到海邊參加了一節瑜伽課程,之後又做了一個泰式SPA。
在酒店裡來回穿梭時,她總是忍不住去尋找某個熟悉的身影,希冀著與他不期而遇。
儘管始終一無所獲。
辦理退房手續時,管家告訴沈星鯉,酒店的送機專車已經在門外等候。沈星鯉否認說自己並未預約這項服務,管家仍然微笑著重複了她的名字。
沈星鯉立即猜到這是鐘馥嶼替她安排的。
她順從地坐入車內,一路上糾結著該對他說些什麼。
山脈田野椰林海灣,都在身後飛速倒退。
沈星鯉盯著與鐘馥嶼的聊天對話框,數次三番地鍵入又刪除。
到最後,還是一字未發。
沈星鯉鎖上手機,閉起眼假寐。
就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