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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花雪月呼嘯 顏碎 5951 字 9個月前

到了臨近傍晚,鐘馥嶼發來消息,說現在出門找她。

沈星鯉看了一眼時間,鬆開鼠標,在椅子裡癱了一會。

毫無進展的,白費力氣的,一天過去。

但想到馬上就能跟鐘馥嶼一起吃飯,實驗進度卡頓的煩躁迅速得到緩解。沈星鯉沒什麼心思做事,光顧著猜今晚會吃什麼菜。

鐘馥嶼雖然提過請阿姨專職做飯,過後自己先嫌人多礙事兒,沒了下文,最近還是到學校接上她之後在外麵吃的多。

大概遇上第二天周末,又趕在飯點,實驗室裡的人一個賽一個地走得早。

沈星鯉站起來喝水閒逛,注意到還在實驗台前乾活的一個師姐坐姿怪異又突兀,脊背躬得很低,戴著口罩的臉幾乎快要貼到手邊的電泳液上。

沈星鯉走過去叫了師姐一聲,對上一張冷汗涔涔,慘白憔悴的臉。

“師姐,你身體不舒服?”沈星鯉驚了一下,焦急地說,“我扶你去休息一下。”

“我沒事。”師姐的反應已經明顯虛弱,說完卻又低回頭,繼續集中精力。

房間裡隻剩她們兩個人,沈星鯉環顧四周,彎下腰勸道:“師姐,我看你現在挺難受的,要不先暫時緩一緩。或者有什麼我能幫你的?”

“我這就剩最後兩步,不想停。”師姐費力地喘著氣,擺手,“沒事的,我就是昨天淋雨著涼罷了,能挺住。”

沈星鯉很理解師姐不願半途而廢的想法,但實在不放心她的狀態。想了想,乾脆說:“什麼實驗,是我會做的嗎?你看要不剩下的我來做,你先在旁邊坐著緩緩,幫我盯好細節。”

師姐終於重新抬頭,半晌,啞聲說:“會不會太麻煩你。”

“不麻煩不麻煩。”沈星鯉不假思索,“我去戴個手套。”

沈星鯉匆匆給鐘馥嶼打電話解釋情況,讓他先去吃點東西。待實驗結束收拾好工作台,又等師姐的男朋友來把人接走,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

鐘馥嶼竟然還在車裡等她,沈星鯉坐進副駕,發現他已經無聊到在手機上打德州。

沈星鯉沒說話,靜靜等他打完這一局。

心中儘是疑惑,怎麼他突然顯得這麼閒。

是因為他們每天呆在一起的時間比過去更長,所以對比才如此強烈?

她知道像審計那樣的行業會分忙季閒季,忙季可以每天007腳不沾地,閒季卻又能整個月都在家躺著。

不知道鐘馥嶼目前的狀態是不是類似。

她其實到現在都還沒真正搞清楚他是做什麼的。

正呆坐著,鐘馥嶼側眸投來目光。沈星鯉趕緊開口道歉:“一不小心又讓你等了,今晚我請你吃飯好嗎。”

“請我吃飯?”鐘馥嶼收起手機,似笑非笑,“這回不怕破產了。”

他還有心情開玩笑,沈星鯉放下心,聳肩:“破產就破產,大不了過幾個月再重組。”

鐘馥嶼輕笑一聲,卻又說:“先回彙悅台,車你來開。”

沈星鯉愣在原位,看他繞過車頭走到窗邊,隔著玻璃與她對視。

鐘馥嶼拉開車門:“隨便開,保險夠賠。”

車子沒有熄火,沈星鯉研究了一下檔位,解鎖手刹開出去。最傻瓜的駕駛模式,沒什麼技術含量,她適應了一下車身大小,稍稍提速並入主路。

鐘馥嶼把座椅調得很斜,安全帶也沒係,整個人陷在捉摸不透的光線裡,存在感卻始終強烈。

汽車一路往燈紅酒綠,風花雪月裡開。

沈星鯉握緊方向盤,思緒卻閃回第一次坐上這台車子的那個淩晨。

鐘馥嶼開車送她回學校。一路上也是很靜,他放了幾首適合在夜間時分聽的歌,氣氛被烘托得朦朧煽情。

那天的整段路程,她都在等某句更進一步的邀請,但他始終沒有提起。

沈星鯉並不覺得鐘馥嶼會是什麼正人君子,也許是還想觀望,也許是欲擒故縱。但她本身的動機也不單純,所以無從指摘。

隻是這場遊戲玩到現在,鐘馥嶼依然是純粹的玩家,自己卻情不自禁地摻雜進許許多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試圖去愛一個身份地位懸殊的人,無疑是個危險信號,可她早已衝昏頭腦。

手機在口袋裡振動了好幾下,將思緒扯回現實。

信號燈剛剛變紅,沈星鯉趁時拿出來看了一眼。鄭繁青給她發來幾條語音,她本想轉成文字,卻不小心點中播放,聲音直接揚出來。

“梨子,有朋友推了個黃牛給我,他手裡有幾個九價名額,需要的話馬上就可以打。我了解了一下,價格還能接受,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沈星鯉手忙腳亂地關掉音量,沒有回複,也沒去看鐘馥嶼,專心關注前方路況。

但鄭繁青顯然比較著急,很快電話就追過來。沈星鯉伸手掛斷,一側頭看到鐘馥嶼正盯著她,黑眸沉沉,陷在座椅裡的姿勢慵懶鬆弛。

“右轉路邊可以停車。”鐘馥嶼說。

“不用,是我室友打來的,我晚點再回電就行了。”

話才說完,鄭繁青又打了一遍。

沈星鯉目不斜視地開車,鐘馥嶼乾脆坐直起來,幫她拿起手機,接通後遞到耳邊。

“梨子,怎麼不回我消息?”鄭繁青問。

“我剛剛看到,正要回呢。”沈星鯉就著這個姿勢答話。

鄭繁青開門見山:“那你怎麼說?”

“我說這也太離譜了,怎麼打個疫苗都能有黃牛。”沈星鯉很不爽。

“這也沒辦法啊,實在太緊缺了。而且照這個需求量,可能到明年都搖不上號,我想著還是早打早安心。”鄭繁青說。

“不是說27歲前都能打麼,我再等等吧,主要是不想給黃牛送錢。”沈星鯉說。

她才不會助長這種歪風邪氣。

“這樣啊,好吧。”鄭繁青遺憾道,“沒事了,我也就告訴你一聲,那你再等等,我自己先打啦。”

車子安全開回彙悅台,沈星鯉憑著記憶尋找到停車位倒進去,內心旋即生出感慨。一輛車獨占兩個停車位,不需要調整位置的感覺有多好,隻有開車的人才能懂。

發動機的嗡鳴聲停下來,鐘馥嶼才開口問:“想打什麼疫苗?”

“哦,是一個去年剛在內地上市的疫苗,用來預防宮頸癌的。”沈星鯉也沒遮掩,直說道。

“也是因為剛上市,每個地方能拿到的苗量很稀少,想去打的人又特彆多。我之前跟同學一起在疾控公眾號上預約搖號,沒有一個人搖中。”

沈星鯉簡單科普了兩句就打住。

男性又不會得宮頸癌,他應該不會關心HPV疫苗這種東西。

鐘馥嶼安靜了幾秒。聽電話裡的交談如此大費周章,他還當是什麼新鮮的。

“所以是HPV九價?”鐘馥嶼慢悠悠問。

“對。”沈星鯉意外,“你還聽說過呀。”

鐘馥嶼仍保持那個閒散的坐姿,語氣一貫漫不經心。

“多大點事兒,去香港打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