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琛,還不夠久嗎?
你談了又談,我等了又等。
你到底要多久才會看見我,從初中到高中,到現在已經高三了,以後或許要各奔東西,我想,過了今年我可能就不會有以前那麼大的勇氣去奔赴了。
畢竟暗戀太酸澀了。
假如你是我,你一定會不甘現狀。
可惜你不是。
你是陳琛。
是那個花枝招展,身邊一群鶯鶯燕燕又逗女生喜歡的陳琛。
所以你永遠也不會成為我。
這本來就是我的匪詞。
而她想知道的答案在明天,是每天的明天。
是四季輪回時的又下一個轉彎。
也是永遠的不得見。
——
辛欣之後每一天的情緒都很低落。
許相看也好不到裡去,她請了幾天假,具體原因連梁逢都不知道。
等她來的時候,臉色比以前蒼白了許多。
梁逢問她怎麼了,許相看隻是淡淡的笑笑,說自己去看醫生了而已,沒什麼要緊事。
梁逢聽到她的回答,也沒有放在心裡,以為她就是普通的感冒簡單的去看醫生而已。
許相看將書包的拉鏈拉上,在裡麵最深處,有一瓶灰白交錯的藥瓶。
那是她的救命稻草。
藥罐上清楚的寫著幾個大字:西酞普蘭。
梁逢不知道,“西酞普蘭”四個字的真正含義,它是治抑鬱症的藥。
而許相看喝這藥已經很久了。
她有很嚴重的抑鬱症,但是她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治好它。
也不算完全正好,隻是使它穩定下來,能夠走出自己封閉的世界,和大家開始交流,然後到現在正常的上學交朋友和人對話,她用了很久很久。
沒有人知道她曾經經曆過什麼。
還有很多次想自殺的時候,很多次站在樓頂想要跳下去的時候,最嚴重的那段時間,她看著刀片,居然還很渴望它們劃破自己的動脈,流出的血會讓自己覺得很興奮。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她一直渴望有人能夠提著一盞燈走進她黑暗的世界,將她在深淵裡麵拉出來。
可是沒有人這樣做。
她依然沉在海底。
漂浮不定。
後來她的父母帶著她去了醫院,找了很多醫生給她看了很多次病。她也住了很久的院,開始吃藥,吃各種各樣她沒見過的藥,頭發開始大把大把的掉。體重也減輕了很多。她不愛吃飯,經常嘔吐,看見人不敢和彆人對視。
……
醫院的診斷結果是:重度抑鬱。
她高二開始休學,沒來上過一節課。
沒有人知道她高一經曆過什麼。
她花了一年的時間走出來,然後來到這裡,父母讓她重新開始生活,忘記以前那些不堪的過去,她答應了他們。
直到遇見梁逢,他對她說:“相看兩不厭,隻有敬亭山。”
所以她也願意為他修正一次次不好的情緒,以一個正常人的模樣出現在他麵前。
這樣的話,“喜歡”二字才配得上是認真。
——
梁逢對許相看最近幾天十分殷勤。
大概是因為她生病了的緣故。
他覺得病人是不能自己做事的,他想讓她多休息一下,於是,許相看下課的水是他倒,值日的黑板是他擦,下雨天的傘是他撐,放學的書包是他拿……
在他眼裡感冒就是第一等大事,主要是這個人是許相看。
許相看拒絕了很多次,但是仍然沒有拒絕掉。
梁逢十分熱情。
他不止一次對她說:“小同桌,這是我應該做的,我們可是同桌啊!”
“小同桌”這三個字被他當做借口用了無數次。
每次許相看聽到這三個字,臉頰會微微紅起,然後垂著腦袋不回答他的話了。
似乎這三個字是拴著他們倆關係的一根繩,將他們倆的距離越拉來越近。
——
寧安市最近幾天連下大雨。
天氣尤其可怖。
校園裡許多枝椏都被大雨打下,僅剩玉蘭花高掛枝頭。
在綠葉枝椏的簇擁下,顯得尤其可貴。
在某天上課的時候,許相看坐在高高的樓層裡,透過厚重的玻璃,望著窗外的玉蘭花,直直的盯了很久很久。
她在看花,而梁逢在看他。
臨放學前。
她收到了一朵花。
一朵潔白的、開的正豔的、乾淨的、帶著香氣的玉蘭花。
是梁逢給她的。
他似乎還有些羞澀,將花遞給她時,眼神有些躲閃,沒敢直視她,隻是小聲的重複:“花是我撿的,送你的這枝,我擦了很久……”
許相看定住了,有那麼一刹那,眼前忽然閃過一幕,也是在一個下雨天,雨打濕枝椏,也淩亂了花。樹下落下了無數朵花。有的混在雨裡,有的混在泥土裡,還有的高掛枝頭開的正豔。
有人低頭拾落花,有人攀梯摘高花。
花生的那樣高,雨下的那般大,淩亂的不僅僅是花,還有她。
摘花的少年是梁逢。
許相看透過層層高樓看清楚了這一幕。
但她沒想到這花會來到自己手上。
“花很襯你。”
他說。
語氣誠懇而又真摯。
“攀條折其榮,將以遺所思。”
這是他初二上學期時在書上學到的一首詩,他現在將它用上了。
梁逢不會追女孩子,但是他知道,送彆人玉蘭花是什麼意思。
“白玉綴枝頭,無綠也無愁。”
“小同桌,我送你玉蘭花,你以後彆皺著眉頭了,要記得多笑笑。”
許相看看著他,淡淡的笑了笑。
“好。”
許相看應了他的話。
“紫薇榮邸遠,有蝶即有願。”
“許個願吧,小同桌,我替你實現它。”
梁逢將玉蘭花彆上她的側邊發上,溫柔的看著她。
許相看的眼神猛的與他對視,有一瞬間的慌亂,心事呼之欲出。
連忙將花摘下,低著頭道:“我爺爺說過,送人白花很不吉利的,而且白花是不能戴在頭上的。”
梁逢愣了愣,看著被她拿在手中的花。
輕聲說了句抱歉。
他並不知道還有這一說法在。
他隻是想把花送給她,希望她能如願。也希望她能天天開心。
許相看那裡知道,這哪裡是一朵花,這分明是一個少年青澀而又真摯的愛意。
偏偏她還拿不穩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