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知道公關界的潛規則與畫外音,在逐言出了那檔子事,再進公關界恐怕不是很容易。
不比李安照一心要做人民的喉舌,大學畢業以後義不容辭去台裡做了記者。拿著那點工資靠家裡補貼才在上海立足不說,說真話還得罪人,說假話又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尤其本就是一個不太有遠大理想的人,相比於做人民的喉舌,她還是比較傾向於填飽自己的肚子。
所以畢業以後才進了公關行業,每天穿著精致套裝踩著細高跟遊走於陸家嘴的摩天大樓之間,她好像已經習慣在高樓大廈裡做一個情緒穩定的假麵公關人了。
因此即使從逐言離開,她也沒考慮做其他行業,還是投了港隆的公關部想試試。
港隆集團坐落於陸家嘴中心,在寸土寸金的黃浦江畔獨占一整棟大樓。
尤其深吸一口氣,順著人流進電梯去往公關部進行麵試。
她本做好會被港隆盤問為什麼會從逐言公關離職的準備,已經在心裡打了腹稿,想把醃臢事說得儘量好聽。
但港隆的麵試官並沒提到,隻問了幾個她在逐言完成的公關項目,並讓她簡單口述幾個應急預案。
作為複旦新傳的畢業生,並且入職三年,年僅25歲就當上了逐言的中流砥柱。
尤其對自己的業務能力還是蠻有信心的。
如果不是她咽不下那口氣,硬要遞上辭職信,逐言倒也不會難為她。
麵試結束,尤其覺得自己表現還可以,拿起桌上的手機準備離開,麵試官又叫住了她。
“尤小姐。”
麵試官是個男性,大概三十五上下,他低著頭重新掃了眼尤其的簡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再抬起頭的時候目光有些打量,也有些意味深長。
“請問你對酒桌文化有什麼看法呢?”
尤其頓了頓,不知他是否意有所指。
他沒點明的話,尤其隻當是聽不出來,笑答:“老實說,公關行業離不開酒桌文化,不過我覺得酒桌文化,不能失去文化。”
麵試官點了點頭,叫了下一位進來。
尤其下了電梯,直覺告訴她港隆這場麵試是沒戲了。
她不信麵試官最後那個問題隻是隨口一問。
走在港隆集團一樓大廳,往來都是端著咖啡的白領,尤其也穿上半個月沒穿的職業套裝,白襯衫紮進西裝裙裡勾勒出她姣好的腰臀比。
她沒心情欣賞港隆的繁華,隻知道自己肯定和這份工作無緣,於是邊走邊撥通李安照的電話想同她分享職場受挫的心情。
尤其身後的電梯門開開合合,她背對著電梯朝外麵走去。
而側麵的那間專用電梯即將合上的瞬間,電梯裡的一隻手又將其按開,看著尤其舉著電話慢步離開的垂喪背影。
景明順著周和平的目光望去,一瞬間有點怔神。目光在尤其身上停住,又望向摁著電梯開門鍵不鬆的周和平。
一直到尤其的背影消失不見,周和平才鬆開手,按上頂層。
景明不知道該不該說話,但對於尤其的出現,他還是做不到視而不見。於是觀察著周和平的臉色,輕聲喊道:“老板。”
周和平麵色平靜,看不出有任何波瀾,好像剛剛按著開門鍵盯著背影的不是他。
聽到景明叫他,周和平也沒做回應,隻沉默看著屏幕上的數字一直跳躍,直至到了頂層電梯門打開。
電梯門在身後合上,景明按上指紋打開總裁辦的門,周和平的腳步忽地頓住:“你去查一下她今天來港隆乾嘛。”
沒指名道姓,但景明瞬間明了,轉身又進了電梯下樓。
周和平回到辦公室,助理遞來一堆需要他簽字的文件。一目十行地掃過文件,在末尾簽上大名。
快簽到最後一份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景明敲響。
景明將剛剛從公關部拿來的尤其的簡曆放到周和平辦公桌上,周和平接過拿在手上翻了翻。簡曆的左上方是尤其的一寸證件照,對著鏡頭淺笑。
周和平目光從簡曆上挪開,抬眼看向景明。
景明開口:“小……”
即將脫口而出的昵稱被及時刹車,周和平仍舊是情緒淡淡,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出景明的生硬轉變。
“尤其是來麵試的,她剛從逐言公關離職,來麵試我們的公關部門。”
周和平頷首,合上簡曆丟到一旁,打開電腦查看郵件。
在景明以為話題就這麼過去時,他又問:“什麼時候來上班?”
景明有些難以開口:“……我聽黃總監說,不打算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