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周宅出來,周和平掏出手機給老許打了個電話,站在愚園路邊等老許。
道路兩旁的法國梧桐樹葉簌簌地掉落,覆蓋在人行道上。
愚園路算是上海的網紅街道了,街邊開著不少咖啡館買手店,不時有漂亮時尚的女孩男孩們端著咖啡在街頭擺拍。
有個女孩大概是嫌棄男朋友剛給她拍的照片不行,叉著腰鬨脾氣,男孩一直貼在旁邊哄著。周和平對著他倆發了會兒呆,忽覺這女孩有點像大學時代的尤其,勁勁兒的。
正想著,老許開著車停在他麵前,車輪壓過梧桐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周和平坐上車,沒回港隆,反倒是回湯臣補了會兒覺。
就當是生日給自己放假了,反正也打發了景明回去給自己處理工作。景明位同副總,該下的決策他基本都有權利,周和平也放心。
醒來後,周和平在衣帽間裡轉了一圈,摒棄掉上班時穿的那些襯衫西裝,拿了件黑色風衣在自己身上比了比。
又覺不對,想了想尤其今早的衣服。
他進辦公室時正聽著她頭也不抬地說三十歲的男人不行,於是他怔在原地愣了下。依稀記得她身上穿的是一套白色的職業裝,還沒到上班的點,她的包和外套隨意擱在辦公桌上。
貌似是一件駝色羊絨大衣。
周和平立馬丟掉黑色的風衣,在衣帽間來回翻騰。
他摁下內線,魏姨聞訊而來。
周和平問:“魏姨,我衣服都在這嗎?”
魏姨不知他今天怎麼突然想起找衣服,還是有問必答:“次臥的衣帽間還有一些品牌方送來的秋季款,是上次Sam先生沒整理好的,他說過兩天再來把合適您穿的篩好整理進這邊。”
Sam是周和平的造型師,一個妖嬈的、特有風情男士,在某時尚雜誌掛名副主編。
周和平鐵直男一個,懶得在穿搭上費心思,但平日裡出入的一些場合,他就代表著周家、代表著港隆的臉麵,他的形象自然重要。
於是景明替他高薪挖來Sam做他的造型師,每個季度各個品牌方都會送來新款,Sam會幫他篩掉不適合他的,留下他應該穿的,分門彆類在衣帽間放好。
周和平擺擺手,叫魏姨去休息,自己進了次臥的衣帽間,又是一陣翻箱倒櫃,終於找著一件比較滿意的衣服。
起碼顏色和質地他很滿意。
拿著衣服出了次臥,他拿起手機給尤其發了條微信:【收拾東西下班,B1層停車位等你】
發完,又點進景明的對話框:【今晚幫我去孟度那邊和他們過個生日】
幾乎同一秒,尤其和景明都回他一個問號。
……這該死的默契。
沒理景明,周和平也回了尤其一個問號。
周和平:【?】
周和平:【不是說請我吃飯?】
尤其:【……才四點半,還沒下班】
周和平:【我是老板】
尤其:【。】
尤其:【OK,十分鐘】
周和平才滿意,切去和景明的聊天框,剛和尤其說話間,景明已經蹭蹭地發來好幾條。
景明:【還能代過生日啊,我這業務真廣泛】
景明:【你去乾嘛?】
景明:【受不了了,你今天過生一下午剝削我工作就算了,晚上還要我單獨去跟孟度他們吃飯,到底是誰過生日啊,我過生日算了】
景明:【是不是還要代許願啊,有什麼願望,晚上幫你吹蠟燭的順道幫你許了】
周和平慢條斯理回複:【應該沒什麼願望需要你幫我許,畢竟阿拉丁神燈來了上海我都能滿足他三個願望】
景明:【……】
隨即鍥而不舍:【彆逃避話題,你今晚去乾嘛?】
周和平沒再理他,心情大好,披上衣服拿起車鑰匙。都快進電梯了,又原路折回,換了一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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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摁滅手機,將手頭上的東西跟郭舒寧交接好,關掉了辦公室的電腦。
套上外套來到B1層,她怔了一瞬。周和平的專屬停車位上不再是那輛紅旗L5,換成了連號賓利。
這是尤其坐的最多的一輛車。
這輛連號賓利幾乎見證著他們所有的過去,初遇時周和平就是開著這輛車送她回學校的,這輛車也在她買不到高鐵票時送她回到她的那座小城,最後也是在這輛車上她下定決心分手。
其實忽略掉她敏感易碎的情緒,這段故事也算得上美好。
沒再多想,尤其坐上副駕,周和平已然和上午上班時的打扮不同。
目光在他身上停頓兩秒,她又默默收回。
算了,又一個總有意無意跟自己打扮成情侶裝的前男友也算不上多美好。
21歲碰到27歲的周和平時,尤其隻覺得這男人像大樹一樣,成熟穩重。25歲和31歲……嚴謹來說是剛剛32歲的周和平再次重逢,尤其反倒覺得怎麼有時候又很幼稚。
可能真的是男人三十一枝花吧,他倆現在倒是有些性格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