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雲落仍沉浸在悠長的餘韻中,懶懶地睨了他一眼,推開他向池子的另一邊遊去。
“神經病。”
即使慕星衍所言非虛,她也不是會坐以待斃的人,到時候誰吸乾誰,可還不一定呢。
她出了水麵,正要施個法術給自己吹乾,再去拾岸邊的衣服,卻猝不及防被人拖住腳踝,再次拉下了水。
“嘩啦”一聲響,濺起不小的水花。
過了片刻,司雲落猛然浮了上來,一隻手抹了把臉上的水珠,另一隻手卻準確無誤地揪住了慕星衍的耳朵。
“沒完了是吧?彆以為我不敢打你!”
就知道這家夥肯定沒安好心!要不是互換了身體,她指不定就要被他按在湯泉裡溺死!
可慕星衍隻是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邊,示意她噤聲。
“噓,有人來了。”
無論是誰,司雲落都不想被人看見她和慕星衍現在的樣子,情急之下就要拖著慕星衍往水下去,卻被他堅決攔住。
“等等!”意識到音量有些大了,慕星衍再次壓低了聲音,“你若是不想在水下給我渡氣,就老實待著!”
此話一出,司雲落頓時不敢輕舉妄動了,她可不想白白吃個悶虧,尤其是在對方還是慕星衍的情況下。
她不做聲,慕星衍便揚起一抹得意的笑,把她推倒壓在岸邊的石壁上,在她幾乎要殺人的目光裡,換了個姿勢坐在她懷裡,雙手攬住她的脖頸,以示親密。
“彆動。”他低聲道,“彆忘了我們現在的關係。”
姑娘自然是不能反抗恩客的,司雲落強忍住把他從身上掀下去的衝動,不動聲色地往後退,後背幾乎完全貼在石壁上。
水流成為了兩人之間的唯一阻隔,先前的饜足已經完全被突如其來的變故衝淡,她看不見門外的景象,卻仍然能夠感受到,心臟再次急促地跳動起來。
可龍尾並沒有再度顯形,顯然不是食欲的緣故。
那是……?
她左思右想,最終得出結論,慕星衍肯定是怕被人發現,膽子可真小。
見他專心看著門外,聽得入神,司雲落不由得問道:“外麵是誰?”
慕星衍看她一副懵懂的樣子,嗤笑了一聲。
“是見過的熟人。”
考慮到她不能回身去看,他難得大發善心地補充道:“花魁娘子和剛才不小心撞到你的小廝,是不是意想不到的組合?”
這話立刻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也顧不上現在的姿勢有多麼尷尬,連忙凝神去聽。
先是木質托盤被放下的聲音,隨即有個溫和清潤的男聲響了起來。
“慧卿姑娘,沐浴需要的東西都在這裡,醜奴先告退了。”
原來那貌寢的小廝名喚醜奴,想來是樓內給他起的諢名了。
若不是親眼見過醜奴的長相,司雲落實在是很難想象,擁有這樣和悅聲音的人,竟會有一張仿佛被大火燎過的猙獰麵孔。
聽上去倒像是個溫文爾雅的讀書人。
而那被稱作“慧卿姑娘”的花魁娘子卻並沒有放他離開的意思,隻是沉吟著不做聲。
醜奴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沉默而恭順地立於門外,一言不發。
僵持而凝滯的氣氛終於被一聲鈍響打破,是慧卿放下茶盞,婷婷嫋嫋地站起身來,走到了醜奴麵前。
“聽說,你從很久之前便在這花雲樓裡了?”
醜奴答道:“是,小人天生貌醜,生活艱難,險些因凍餓死在路邊,承蒙玉姐收留,便在此處做些粗使活計,討個生活。”
慧卿冷笑了一聲。
“聽你說來,玉姐反倒是個大善人了。”
醜奴的頭越發低了下去,似是不敢看她:“玉姐與慧卿姑娘,皆是小人的主子,小人不敢背後妄議主子,還請姑娘不要為難。”
慧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而回身走到桌邊坐下,撫弄著指甲上鮮紅欲滴的蔻丹。
“時間還早,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原來慧卿也是好人家的姑娘,父母雙亡後,她在進城投奔未婚夫的路上,被拐子下了蒙汗藥賣進這花雲樓。
她苦苦等待未婚夫搭救,哪知卻等來了他不告而彆的消息,為了活命,不得不死心跟了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