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雲落對此嗤之以鼻,並報以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的一聲“嘁”。
“我才不救。做儘傷天害理之事的人,救她做甚?”
慕星衍沒料到她這般回答,眼中興味反而更濃。
“哦?看來我沒猜錯,你果真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人。要我說,心狠手辣還差不多。”
“過獎過獎。”司雲落敷衍一番,衝著不遠處玉姐的位置努了努嘴,“何況鬼魂若真能索命,早就動手了,還能等到今日?”
慕星衍點了點頭,難得露出了誇張的表情。
“沒想到你還變聰明了,大概是因為用著我這具身體的緣故。”
在這種場合下,還能麵不改色地誇讚自己,司雲落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可話音未落,聞既白已經騰地站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出去。
司雲落:……
慕星衍:……
司雲落:“他還挺熱心的是吧?”
慕星衍:“那是熱心嗎?那是腦子缺根筋!”
司雲落也站起身來,搖了搖頭:“真沒辦法。”
慕星衍把臉扭向一邊,隻盯著粗糙的牆壁看。
“……我才不會救他,你還沒叫我好哥……”
轉頭一看,哪裡還有司雲落的影子?
“哥……”
慕星衍:。
慕星衍:……淦!
因著鬆開了聞既白的手,司雲落並不能判斷阿香具體的位置,隻看見聞既白右手在半空中虛虛一握,似乎鉗製住了什麼,左手則迅速從懷裡摸出一張符,果斷拍在了——
玉姐的腦門上。
雖說場麵有些尷尬,但隻一瞬間,符上便有金光蕩開,波及了石室的每個角落,金光之強烈,讓司雲落也不得不抬袖遮擋,暫時閉上了眼睛。
待到金光的餘威散儘,濕冷與陰暗便再次回到了這間石室。聞既白把失去效力的符紙從玉姐的額頭上扯下來,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嗯……沒攔住的後果就是不得不做出解釋,關於他們三人為何會出現在此,又為何沒頭沒腦地給人貼了張符紙。
司雲落的大腦飛速運轉,試圖在最短的時間內編出一個最容易令人相信的理由糊弄過去。
可不等她編造出來,玉姐卻率先開口了。
玉姐並沒有像司雲落以為的那樣質問他們,隻是指著聞既白斜上方的位置,連聲音都不由自主地發顫。
“你們……你們看見了嗎?”
尋常人自然是不可能看見鬼魂的,就連司雲落和慕星衍,也是借助聞既白通靈的能力才能看到。
為了維持住自己的人設,三人一齊矢口否認:“沒有。”
聞既白甚至還故意裝傻充愣,做出一副關切的樣子:“玉姐,您是看到什麼了嗎?怎麼魂不守舍的?”
玉姐究竟看到了什麼,司雲落不得而知,但聽到聞既白這句話,玉姐的臉霎時變得毫無血色,突然尖聲驚叫起來。
“有鬼!有鬼!”
她慌不擇路地向後退去,不小心踩到了披風的一角,重重地跌在地上,等不及他人攙扶,便連滾帶爬地上了石階,甚至不敢回頭望上一眼,那樣子仿佛有惡鬼追在身後勾魂索命一般。
“玉姐近來精神不大好,夜裡容易被夢魘住,你們彆太見怪。”
角落裡忽而傳來一道溫潤聲音,司雲落這才發覺,原來石階旁的陰影中,一直有個人立在那裡。
方才他們的注意力都被玉姐吸引,竟然無人發現他的存在。
那人緩緩自陰影中走了出來,在幽暗的光線中,臉上大麵積凹凸不平的傷疤更顯猙獰可怖。
“醜奴?”
被火燎過的麵容太過慘烈,司雲落隻掃了一眼便垂下頭去不敢再看。
可令人意外的是,醜奴似乎也並不想追問三人闖入此地的原因。
“三位想必已經知道此處是什麼地方,我亦不願多生事端,給自己平白招來災禍。若無他事,還請快些離開吧,以免驚擾了亡靈。”
逐客令下得委婉,況且此地無甚特殊之處,三人也不是那等不曉事的人,便匆匆告辭離開了。
室內再次陷入一片寂靜。伴著滿室飄搖的燭火,醜奴自一旁取了三根新香,點燃後拜了三拜,鄭重而虔誠地插在香爐中。
隨著他的動作,靈位所在的那麵牆壁忽然向後退去一角,些許燭光自打開的縫隙傾瀉而入,照亮了其後隱藏的一間密室。
在黑暗中待得久了,乍然暴露於光亮之下,岑如默的眼皮微微聳動,緩慢地睜開了眼睛。
*
終於回到了房間,天邊已現魚肚白顏色,想必再過一兩個時辰,天色便要完全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