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少爺肯定沒受過這種罪吧!……(2 / 2)

司雲落仍沉浸於方才的驚魂未定之中,心不在焉地倒著茶,茶水都險些自杯中溢了出來。

手中忽然一輕,是慕星衍自她手中接過茶壺,重新倒了一杯遞到她的手邊。

聞既白剛想去拿那盞滿滿當當的茶,慕星衍卻一把奪了過來,無視潑灑出的幾滴茶水,直接一飲而儘,末了用目光示意他:要想喝,自己倒。

聞既白:我就是個自食其力的命。

司雲落捧著茶杯,凝神細思,忽然道:“不對。我們貿然闖入地底靈堂之中,醜奴放走我們也就罷了,甚至不問我們是如何發現的?”

高台處有機關,不大可能是誤入,三人又是花雲樓的生麵孔,很難不引人疑心。

聞既白道:“他自己不是說了,不願多生事端?若是我們將他私設靈堂之事告訴玉姐,他肯定也吃不了兜著走,與其兩敗俱傷,不如息事寧人。”

話雖如此,但司雲落還是放心不下。

“我總覺得,醜奴沒有那麼簡單,似乎在隱瞞什麼事情。”

但究竟是在隱瞞什麼,她一時半會也說不上來。

慕星衍及時插話進來:“即使他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謀劃,也要等過了明日,畢竟明日可是慧卿姑娘出嫁的日子。”

若是真如醜奴所言,願慧卿覓得良人,他於公於私,都決計不會破壞這場婚事。

還有時間。

聞既白又提出:“但玉姐身上也有可疑之處,好端端的人,怎麼就能看見鬼魂了?”

司雲落點頭:“既然無法從這三人中判斷魄羅真正的宿體,我們不如兵分三路。”

“趁著明日是大喜之日,小白,你注意玉姐的動靜,我去跟著醜奴,至於混進送嫁的隊伍……”

慕星衍打斷她的同時,不自覺拔高了聲音。

“等等!為什麼是我?”

司雲落以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他,幸災樂禍地解釋道:“因為我和小白現在是花雲樓的姑娘,不能離開樓裡啊。”

*

花魁娘子出嫁,雖然不是頭一次,但在花雲樓總算還是難得一見的喜事。所有姑娘特地起了個大早,前來相送。

鶯鶯燕燕七嘴八舌地討論著,無非就是羨慕慧卿順利贖了身,隻要能脫離苦海,哪怕為人外室,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司雲落混在人群裡,看著小廝打扮、臉色鐵青的慕星衍,露出狡黠的笑容。

小少爺肯定沒受過這種罪吧!扮成下人聽人差遣不說,還要穿粗布麻衣,當真是挺沒麵子的。

司雲落毫不懷疑,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現在就會衝過來弄死她。

可他不能。

這讓她實在是有被爽到。

而在人群的簇擁下,慧卿正身著盛裝,對玉姐盈盈下拜。不管慧卿心中究竟作何感想,在人前也不得不偽裝出感恩戴德的樣子。

玉姐看上去還算正常,隻是氣色不佳,眼下更是有著脂粉都掩蓋不住的烏青。

她勉力一笑,親自給慧卿遮好蓋頭,說了一句:“上路吧。”

吉時已到,新娘在上轎之前,雙腳是不能沾地的,便要有娘家人來背她上轎,最好是身強力壯的年輕男子。

可惜如今的慧卿姑娘,既無爹娘,也無兄長,自然是沒有娘家人一說,花雲樓內儘是些姑娘,也是做不得數的。

正在躊躇之間,忽然有人在她麵前主動蹲下身來。

是醜奴。

他語聲仍是波瀾不驚的:“小人送姑娘上轎。”

她蒙了蓋頭,看不見人,卻依然憑借一句話,就分辨出了他的聲音。

於是她扶著他的手,顫顫巍巍地圈住他的脖子,又被他穩穩地背了起來。

即使經曆了三年的磋磨,醜奴看起來依然不像個粗使之人。他的背薄而挺,依稀可見讀書人當年的風骨。隻是那雙曾提筆研墨的手,如今遍布傷痕與老繭,再也無法寫出字字珠璣的錦繡文章了。

不過幾步遠的路,卻讓慧卿又回想起了多年前一個遙遠的午後,也是被他這樣背著,在田埂上一步步向前走。

那時他們以為,天高地遠,沒有儘頭。

幾滴滾燙的淚水掉了下來,正落在醜奴的後頸之上。

她附在他耳邊,悄聲說道:“我原以為,我會穿成這樣嫁給你……我今日好看嗎?”

他沒有回答,沉默而無言地走著。

隻是在將她送上花轎後,轎簾放下的瞬間,才輕聲道:“小南,過了今日,天高海闊,你便可自由了。”

這些話彆人或許聽不見,卻瞞不過慕星衍的耳朵。

他心內不以為然,真要是有些本事,就該把心愛之人搶回自己身邊,如今竟然還親自送她出嫁,換了他才受不了這種窩囊氣!

他又下意識往人群中看去,尋找著司雲落的身影,就見她正與聞既白勾肩搭背,嘻嘻哈哈,不知聞既白說了什麼,兩人一同偷笑起來,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

慕星衍青筋直跳,七竅生煙。

這個該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