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人難,做壞人容易,做不是人更容易^^……(1 / 2)

前方的山路上,隱約有幾百道人影晃動。

“有敵人!”運糧隊的前哨有人厲聲叫道。

數百山賊將肩膀上的糧食袋放在了地上,拿出刀劍棍棒,惡狠狠地看著四周。

一個山賊威風凜凜地走到隊伍的最前麵,仰天怒吼:“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數百個山賊齊聲悲聲嘶吼:“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淒涼的悲吼聲在山林間回響,鳥雀驚飛。

前方山路上的人影明顯被嚇住了,好半天不敢走近。

有人仔細張望了半天,驚喜地大叫:“彆怕,是大當家!沒錯,是大當家!”

山路上的人這才一窩蜂地向運糧隊跑去,有人看著手握刀劍嚴陣以待的山賊們,遠遠地就大叫:“二毛,是我們!是我們!”

有人埋怨著:“我還以為遇到了誰,嚇死我了!”

世道不好,到處都有賊人,忽然冒出一支喊口號的隊伍,真心以為遇到了另一支賊人隊伍。

運糧隊的賊人嗬嗬笑著,心裡得意極了,就是知道是你們,所以才要威風一把。

黑風寨的新舊賊人個個都是貧苦人,一個大字都不識,想要像褚飛燕那般威風凜凜是絕對做不到的,但是想要“威風”之心卻絲毫不比褚飛燕等少年賊人差了。

眾人羨慕之餘,左思右想,不就是喊口號嘛,他們也有啊。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口號立刻得到了所有賊人的擁護。

這個口號通俗而朗朗上口,雖然“黃天當立”四個字不明所以,但是“蒼天已死”四個字聽見就懂什麼意思,簡直是說出了窮人的心聲。

有麵目可憎的賊人淚流滿麵:“若不是老天爺早已死了,我一身才華英俊瀟灑,怎麼會隻是一個流民?”

有滿臉憨厚的皺紋的賊人真誠地看著胡輕侯:“大當家就是大當家,文才武略個個是山寨第一人。”

“不過,這個‘黑風寨’三字有些差了,依我之見,不如改成‘黑龍寨’,那才威風呢。”

有賊人完全不在意喊什麼,隻要有口號喊,就好像熱血沸騰了。

有賊人擠到胡輕侯麵前,深深地責備:“那個褚飛燕都有旗幟,為何比褚飛燕更厲害的大當家沒有旗幟?大當家必須做一麵比褚飛燕更大的旗幟。”

在山賊們如火的熱情之中,“蒼天已死,黃天當立”迅速成為了數百賊人最喜歡的口號,有空沒空就喊幾聲,不僅僅追求喊得整齊清楚,更要求喊得富有感情。

俗話說人要臉,樹要皮,口號就是黑風寨的臉麵,要是口號都沒有,傳出去會笑死人的,瞧人家褚飛燕多威風,打敗了褚飛燕的黑風寨怎麼可以沒有他威風?

運糧隊的山賊看著被整齊悲壯的口號嚇得目瞪口呆的支援隊伍,得意無比,果然有口號就是精銳山賊,沒口號就是烏合之眾。

支援的山賊們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雖然早就從提前報信的山賊口中得知大當家發狠搶劫了靈壽縣的糧倉,但依然被眼前堆積如山的糧食袋震撼了。

有老人不敢置信地撫摸著糧食袋,顫抖著道:“我張老三一輩子種地啊,從來沒有過這麼多的糧食。”

有婦人一手牽著孩子,一手捂著嘴巴,淚水長流,這些糧食足夠熬過冬天了。

胡輕侯從馬車中出來,看著驚喜的支援的山賊們,大聲道:“今年冬天,我們絕不會餓死了!”

無數山賊大聲歡呼,再也沒有比這簡單的言語更讓他們歡喜的了。

胡輕侯聽著歡呼,看著高興的山賊們,這些人中有多少人會真的成為她的人?

她大聲地道:“官兵就在身後追趕我們,所有人扛上糧食,立刻回轉山寨!”

無數山賊再次歡呼,然後衝向了糧食袋,不論是婦人還是老人,輕易地扛起了百斤糧食,健步如飛。

胡輕侯回頭看山路,厲聲下令:“留下二十個人打掃痕跡,把腳印馬蹄印車輪印都處理乾淨了,莫要給官兵留下追蹤的痕跡。”

山路蜿蜒,胡輕侯不知道官兵會不會追上來。經過了那個老年將領的意外出現,胡輕侯再也不敢把安危完全押在敵人的愚蠢或者常理之中。

她坐回馬車之中,就在顛簸的車廂中慢慢地折疊紙張。

她要製作紙甲,隻要簡單的折疊紙張,然後如魚鱗甲般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堆在一起,再用針線連接,就成了一件可以防禦刀劍砍刺的紙甲。

胡輕侯在縣衙搶奪紙張的時候想的就是一舉兩得,既能夠從公文中知道這個世界究竟是哪個時代,又能夠製作防禦力與鐵甲差不多的紙甲。

胡輕侯當時想得非常美好,假如運氣好,這個世界是她知道的某個時代,她多少有了一點點預知大局的金手指,其他不說,抱大腿總會吧?

而製作好了紙甲,她就真的在山寨中所向披靡而毫無顧忌了。

這美好的計劃中,“了解世界”因為她看不懂文字而失敗,“紙甲”卻因為她不想被其餘山賊發現端倪,想要到山寨中再秘密製作紙甲作為隱藏的後手,差點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褚飛燕和那個老將軍離開後,胡輕侯放棄了一切美好的幻想,第一時間回到了馬車上開始製作紙甲。

她的小命隻有一條,危險隨時都會爆發,她不可能像那些主角一樣有絕招留到最後一秒才用。

小輕渝細心地折好了一個,然後放在了胡輕侯的麵前,一點都沒有覺得不耐煩。

胡輕侯誇獎著:“輕渝真是好孩子。”然後遞給了小輕渝一塊肉脯。

小輕渝輕輕咬了一口,在車廂裡歡喜地打滾。這塊肉脯是從縣衙取來的,燒烤的時候有灑了鹽,肉似乎是羊肉,味道比胡輕侯那沒有一粒鹽的烤野豬腿鮮美多了。

胡輕侯微笑著看著小輕渝,她隻是隨手從縣衙的廚房取了幾片肉脯個小輕渝吃,沒想到這麼微不足道的“美食”就讓小輕渝這麼開心。

她暗暗歎息,繼續製作紙甲,心思卻飄到了未來上。

這次在靈壽縣的行為已經夠得上造反了,朝廷會派人剿滅她們嗎?

胡輕侯想想山寨的位置,嘴角發苦。沿河建立營寨有時候就是白癡才乾的,官兵隨便一找就能找到。

胡輕侯看著馬車外興奮地邊走邊笑地老弱婦孺,官兵什麼時候會到?

按照常理至少也該在明年春暖花開後,但打仗哪裡有常理了。

她望著馬車外的晴朗天空,若是春暖花開,她還能帶著山賊沒上山打遊擊,若是冬天……不知道大雪封山是阻止官兵追擊的好事,還是凍死山賊的慘事?

胡輕侯看著眾人肩膀上的糧食,心裡發苦。

這次搶了多少糧食?

胡輕侯沒有時間清點,但是簡單估算很容易。

她帶去了100個山賊青壯男女,裹挾了靈壽縣外大約兩三百個流民,又強行發動了靈壽縣一千餘人背糧食,那麼就是大約一千四五百人每人一袋一百斤糧食。

再加上十餘倆馬車上的,哪怕扣去一路吃的和“賄賂”那兩三百騎兵的糧食,她應該得到了1100袋穀物,也就是也就是11萬斤穀物。

如今山寨人口總數直接翻倍,大約六百人了。那就是每個人可以分到180斤穀物。

彆說渡過冬天了,按照山寨中眾人的說法,多放野菜少放穀物,180斤穀物足夠一個人吃一兩年了。

這個龐大的糧食儲備讓胡輕侯可以有足夠的人力物力和時間尋找新的合適的耕地,或者瘋狂地開墾“沙田”。

可是,這麼龐大的數量的糧食肯定會引起官兵、流民、其他山賊的惦記。

胡輕侯看著天空,以為解決了餓死的危機,沒想到就要麵對被人搶的危機。這世道做個山賊竟然也有這麼多風險?

胡輕侯默默看著,想要抵擋官兵、流民、賊人,最簡單的方式就是練兵,可是,她敢嗎?練兵就是雙刃劍,可以砍敵人,也可以砍她。

胡輕侯默默地看著前方的天空,毫無把握可以收服一群以家庭、以村莊為基礎單位聚集的流民。

不論是血緣、習慣、威望還是親厚和感情,她都不是“三叔公”“二表哥”“阿牛哥”的對手。

她除了狠,其餘什麼都不能服眾。

她惡狠狠看著天空,真是太狗屎了,那些開局就有一大群忠心手下的穿越者是不是個個都有魅力光環啊,為什麼她沒有魅力光環,難道被老天爺吃了回扣?

“該怎麼辦?”胡輕侯在心中問自己,難道一旦官兵或者賊人攻打山寨,她就帶著小輕渝拋下山寨逃跑?

她笑了,她憎恨其他人以血緣、習慣、親疏為信任依據,她還不是同樣不信任彆人,隻信任小輕渝。

山路越走越窄,很快就無法通行馬車,胡輕侯不得不下車。

一群人歡喜地將馬車上的糧食和衣服搬下來,有人看著遠處,建議道:“有力氣的先背一些糧食回去,然後回來背第二次。”

一群山賊大驚小怪:“敗家子!這麼點糧食就背不動了?男人背三百斤,一定要趕緊背回去!”

胡輕侯任由山賊們喧鬨,看著馬車默默地發呆,她此刻就是這個可憐的馬車,不能前進。

有山賊注意到了胡輕侯,咧嘴笑:“大當家,馬車過不去了,隻能靠走。”大當家雖然尊貴,坐馬車是應該的,但是看到大當家隻能走路總是令人心情愉快。

有人道:“大當家,我們都要背糧食,沒有辦法抬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