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張紙要100文?”胡輕侯死死地盯著店鋪掌櫃,一句話脫口而出,“你為什麼不去搶?”
一群山賊跟班用力點頭,真心覺得這家店鋪就是黑店。
有山賊叫道:“一百文!糧食才多少錢一斤!一張紙竟然比糧食還要貴,這還有天理嗎?”一大群山賊用力點頭,今年糧食價格暴漲不算數,去年一斛糧食才10文到12文,按照一斛十斤算,一斤糧食才1文錢,這一張紙竟然要100斤糧食?這也忒沒天理了。
店鋪掌櫃慢條斯理地看著胡輕侯,輕輕揮衣袖,道:“若是覺得貴,可去彆家店鋪的。”
胡輕侯盯著那掌櫃,這是看她衣衫普通,想要殺豬?她開始捏拳頭,胡某打得你像頭豬!
煒千死死拉住胡輕侯的手:“大當家,紙真的很貴的!”
胡輕侯看那掌櫃有恃無恐的模樣,確實不像是騙人殺豬,難道紙真的這麼貴?
煒千低聲介紹道:“這張紙是‘白紙’,很貴的,我以前見過比這差一等的紙,也要八十文一張呢。”
胡輕侯盯著那張“白紙”,黃黃的,白在哪裡?
掌櫃帶著職業性的微笑,淡淡地道:“這是洛陽城質量最好的紙,非門閥貴胄,是用不起的。”
胡輕侯感受著掌櫃的鄙夷,問道:“最便宜的紙多少價格?”
掌櫃指著店鋪一角,道:“那是最便宜的紙了,一張三文錢。”胡輕侯盯著那一疊比草紙還要粗糙不平的紙張,深深發現又一次被騙了。
誰說窮文富武的?就這三文錢一張的紙,每天練字需要多少張以及多少錢?隨便寫寫,一天百文錢就沒了,一個月就是三千文!這還沒有算筆墨的費用。假如用最貴的一百文一張的紙……
胡輕侯手都在發抖,那就是一個月三萬文啊!
想到一群佃農吃一文錢一斤的糧食都要摻大量的野菜,哪個窮人讀得起書?怪不得一些小康人家練習寫字都是在沙盤裡寫的,家裡沒礦,誰能在紙上練習書法?
那掌櫃微笑著問道:“客官要買多少?”
胡輕侯抖了一下,滿懷希望地問道:“我買一千張,能打個折,總價100文嗎?”
掌櫃微笑:“慢走,不送。”
胡輕侯抱起小輕渝快步出了店鋪,幾乎小跑著往客棧跑。
煒千急追幾步,很同情胡輕侯:“大當家,這次雖然有些丟臉,但是不是你的錯,普通人哪裡會知道紙張價格這麼貴呢。所以,你不用羞愧地逃離店鋪……”
胡輕侯驚訝轉頭:“羞愧?我為什麼要羞愧?買不起東西不是很正常嗎?為什麼要羞愧?”
煒千小心翼翼地看著胡輕侯,問道:“那老大為什麼走這麼快?”
胡輕侯毫不猶豫:“因為我忽然想起我有一座金山留在客棧。”
金山?大當家又胡言亂語了?
胡輕侯一路跑回客棧,來不及與留守的山賊打招呼,猛然衝進了房間,又“嘭”得關緊了房門,小心地抱著兩件紙甲,再也不肯放手。
一張最好的紙張是一百文,那麼一件由幾百張紙做的紙甲是多少錢?
胡輕侯第一次發現她穿的不是紙甲,而是黃金甲!
“雖然是二手貨,不是白紙,不能賣給人寫字了,但是穿在身上依然是穿著全世界最豪華的衣服啊。”胡輕侯抱著紙甲打滾,窮人,這輩子沒穿過這麼貴的東西。
小輕渝學著姐姐,拿起小紙甲打滾,歡笑著:“好舒服!”抱著蓬鬆的紙甲手感真好。
胡輕侯扔下紙甲,抱著小輕渝柔柔軟軟的身體打滾。她為什麼想要買紙?因為她有個瘋狂地計劃,需要寫大量的信件。可這昂貴的紙張立刻讓她斷了用紙張寫信的念想。
她大概需要寫一千封信,哪怕最差的紙張,買紙張就需要3000文!
胡某的錢是一刀一槍用血換來的,怎麼能夠隨隨便便扔進水裡?
但是,不寫信,怎麼執行計劃?
胡輕侯仰望屋頂:“胡某用竹簡!”竹子便宜,幾文錢好大一根,若是跑到荒野去砍甚至不要錢,什麼?竹簡寒酸?縣令都在摻著使用竹簡和紙張,她憑什麼不能用竹簡?
胡輕侯深深地愛上了竹簡,便宜,綠色環保,優雅,有古風,多少人為了清淨大自然刻意跑去深山老林享受竹林聽濤,用竹簡當然最棒了!
……
“大當家,這是竹子!”一群山賊扛回了大量的竹子,聽說大當家要寫信,這可是高級玩意,必須觀摩。
有山賊眼神帶著崇拜:“我爹說過,識字的人都是天上的文曲星。”
有山賊盯著胡輕侯的眼睛一眨不眨,早知道大當家與眾不同,原來她會寫字,真是太了不起了。
有山賊對眾人的驚訝不屑一顧:“大當家是有高貴血脈的人,當然識字了。”
一群山賊用力點頭,熱切地看著胡輕侯,現場觀摩偉大的寫字。
胡輕侯傲然環顧左右,手中小小的刻刀在陽光下閃著光。她緩緩舉起手臂,空氣中無數巨大的能量湧動,天地變色,日月無光!她的手腕帶著玄奧的軌跡落在了竹片上,輕輕地一劃,天地齊鳴,宇宙顫動!
一群山賊顫抖了,這就是寫字?何以如此莊嚴肅穆氣勢磅礴?
“該死的,怎麼這麼滑?”胡輕侯看著刻刀在竹片上滑到了一邊,留下細細淺淺的一道劃痕,破口大罵。
小輕渝湊過來看,蹦躂:“姐姐,我也要玩!”
胡輕侯在她的小腦門上輕輕彈了一手指,繼續在竹片上努力,好半天終於刻完了第一個字。
“小篆筆畫圓潤,還是有道理的,誰忒麼的能夠在竹片上刻橫折勾?”她抹著腦門上的汗水,深深理解了刻字真是力氣活,一轉頭看到一大堆竹子,身體立刻搖晃了。
“一千封信……”胡輕侯眼珠子都要掉了,是一千封信,不是一千個字,按照她的計劃每封信應該有三五十字,那一千封信總共就是三五萬字。她刻完之後手是不會斷的,但是頭發是不是已經白了?瞅瞅眼巴巴看著她的小輕渝,會不會到時候小輕渝都長大成人了?
胡輕侯環顧四周,幾十個山賊恭恭敬敬地看著她,她笑了:“本座是黑風寨之主!本座為什麼要自己寫信,這種小事當然應該你們做!”
有山賊耐性地糾正大當家的錯誤:“我們當然願意為大當家效力,可是我們不識字啊。”幾十個山賊用力點頭,真的是沒辦法為大當家寫信,不然一定效勞。
胡輕侯厲聲嗬斥:“一切失敗都不是能力問題,而是態度問題!胡某要的不是結果,是態度!”
一群山賊瞅胡輕侯,大當家又瘋了?
一炷香後,幾十個山賊在庭院中排成了一列,人手一個竹片和一把小刀。
有山賊心中發毛:“真的要我們寫信?蒼天在上,我們真的不識字啊。”
有山賊都要哭了:“大當家怎麼就不信我們呢。”
胡輕侯嗬斥道:“閉嘴!聽本座指揮!”
她走到第一個山賊麵前,喝到:“跟我學,在這個位置刻一刀。”在竹片上刻了一道痕跡。
那山賊點頭,小心翼翼地學著胡輕侯的動作,在手中的竹片上相同的位置刻了一刀。
胡輕侯讚道:“乾的好!現在你在每片竹子上相同的位置上刻一刀,將刻完的竹片交給第二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