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酒店好像挺正規,但是不是查得有點嚴了。
“來夏浦是商務出差還是私人行程?”
這回他撩了下眼皮,看了她一眼。
“旅遊。”
“身份證。”
白黎掏包包時,手背忽然刮到銳物,眉心微蹙,是那座她原本要帶來扔掉的象牙城堡。
忍疼把身份證從卡包裡抽出,發現手背已經被刮出了一道紅痕,心情沒來由慌了一下。
在等他填資料的時候,白黎拿出手機給鐘茜茜發了個定位,這時前台湧了不少人來排隊訂房,白黎讓到一邊,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給她錄了個風雨摧城的視頻。
剛要熄屏,手機震了下,鐘茜茜:【靠!周牧覺看見了!】
白黎沒反應過來,手機來電顯示:周牧覺。
她握著持續震動的手機,在猶豫要不要接通,指尖攏了下,感覺手背被劃傷的紅痕隱隱作痛。
“喂,哥。”
電話那頭的氣息有些沉:“怎麼定位還在夏浦島?”
白黎一個人在外地,給好朋友發定位是讓自己也安心些,誰知道讓周牧覺看見了,“你們今天組局了嗎?連茜茜也叫上了。”
她避了話題,周牧覺語氣一頓,大概是知道她不想說了,淡“嗯”了聲,白黎聽見他聲音有些沙啞。
“出來喝了兩杯,還有白瑩他們。”
白黎自然不會問他的女友是不是也在,保持著最後那點距離:“彆讓小瑩喝太多。”
男人低笑了聲,他的嗓音總是溫潤如水流擊石,此刻喝了半分迷醉,就像貼著她耳邊說:“行,都讓哥哥喝了。”
白黎垂眸,握著手機的指尖收緊,“下次我跟她們喝,不勞您陪著了。”
就在她要掛斷電話時,那頭忽然落了聲:“小黎。”
“白小姐。”
身後有道低磁的嗓音響起,與此同時,耳邊的手機傳來一句:“什麼時候回家?”
“房開好了。”
白黎不確定電話那頭的周牧覺是不是聽見了,忙笑道:“謝謝,你們酒店的房間還挺難訂哈。”
不知道自己在解釋什麼。
男人始終是一副冷臉,把房卡跟她身份證一並遞過來後,轉身往前台後麵的通道走了進去。
白黎壓著心跳跟周牧覺說:“得看風球什麼時候走。”
這句話她好像聽誰說過。
忽然酒店大門被從外往裡推開,巨大的風浪卷入,白黎忙往邊上躲,抬眼卻見是一對夫妻抱著個小男孩進來。
“您好,請問還有客房可以訂嗎,我們找了好幾家酒店,外麵的雨實在太大了。”
白黎聽見那位年輕父親在跟前台溝通,懷裡趴著個臉紅紅的小男孩,是今天在海灘邊看她挖沙子的小朋友。
“實在很抱歉,房間已經全部訂出去了……”
“小孩吃海鮮吃壞了肚子,我們才從醫院出來,能不能幫我們想想辦法,看哪裡還有房源……”
此時大堂裡擠滿了避雨的行人和旅客,白黎闔上手機走到前台,她想到那個救生員應該在這個酒店有點人脈。
“肖先生。”
讓她喊了聲的肖泉抬頭,笑道:“白小姐怎麼還沒上樓?”
“剛才那個帶我來的人呢?”
“噢,你說野哥啊?他進去修水管了。”
果然是有關係。
“他叫什麼名?”
這下肖泉愣住了,“不是,美女,你連他名都不知道,你就敢跟他來開房啊,操,我野哥魅力真大!”
邊說著肖泉從桌上抽出一支筆,在白紙一角寫了三個字:“顧明野,顧家的顧,明事理的明,玩得很野的野。”
白黎看著那個名字,就像在海島上抓住了燈塔,“現在我跟他是朋友了,你跟他也是朋友,那我們是不是朋友?”
肖泉笑得嘴角咧上眼角:“朋友,當然是朋友!”
白黎指了指不遠處排隊的一家三口,“跟朋友說實話,你們酒店還有沒有房間?”
肖泉臉上的笑瞬間凝住了。
等顧明野出來時,身上的黑風衣搭在了左肩上,露出一件白背心,因為被雨水淋過,此刻有些貼服地黏在肩肌和腰腹上,白黎見他邊走邊套上防水風衣,上前喚了他一聲:“顧先生。”
顧明野濃眉一凝,似乎沒想到她居然還在這裡,繼續套上衣袖,“衣服不用還了。”
這語氣生怕她再黏上。
白黎見他要出門,忙跟上去,說:“我不想住這,你給我再找一家酒店吧,我加錢。”
那雙套著工裝褲的長腿驀地一定,白黎見他雙手扶在窄腰兩側,風衣的拉鏈沒有拉,肺腔呼吸時的起伏透過白背心烘出了熱,好像隨時要發火燒她。
白黎不敢抬頭,指尖緊張地抓著背包帶。
“白小姐是不是覺得生活太無趣了來這裡體驗人生?一個女生出門在外張口閉口就是錢,是生怕彆人不來搶是嗎?”
白黎被他低氣壓的語氣嚇了跳,剛想反駁,卻見他下顎緊繃,連帶著太陽穴都爆出了青筋,仿佛立馬會把她拖出去扔海裡,“你彆這麼生氣嘛,我還是很有耐心的,你不是救生員嗎,還是美人魚,”
說著,她的手在身後裝作有尾巴地擺了擺,“那我們遊客遇到困難也隻能找您啊。”
顧明野仰頭抻了抻脖頸,喉結一滾,一副準備鬆骨頭揍人的架勢,這一瞬間白黎真的後悔把房間讓給小男孩一家住。
忽然,顧明野抬手推開了大門,風浪吹起她的裙擺,白黎著急地跟上:“您去哪兒啊?顧先生……”
“回家。”
男人壓著火回答她最後一個問題,“你也要跟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