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裡雖然清潔,總也多少有些煙熏的氣息,端木君揚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對微微透著寒氣的堅硬土地似乎毫無所覺。
母親的反應幾乎與他想象中並無太多的出入,這便表示她並沒有被他氣到失去理智。事實上,他甚至有些暗暗的竊喜。
而這樣的竊喜在聽到身後的喘息聲後,終於在眼底沉澱,定格成一抹笑意。
“十九…”
背後站著的人氣息有些不穩,步子也不若往日的輕靈,似乎也無意隱藏,在一個停頓後還是走到了他身前。
視線中出現的人麵容平凡,一雙眼中卻是難以言說的複雜,隻是定定地看著他,卻不肯出聲回答。
端木君揚跪了近兩個日夜,原就是舊傷初愈,此時實在有些難以支持,然而唐風異氣息短促且不勻,狀況竟似比他還要不如,不由讓他心下一驚。
“十九,過來一下好麼?”
倔強站著的人遲疑了片刻,終於還是靠前了一步,低了身子跪坐在他麵前:“傷還沒好…”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啞啞地有些說不出的情緒,端木君揚聞言卻隻是笑笑,克製著想把他擁進懷裡的衝動。有些話如果再不說,他怕自己會懊悔一輩子。
這個孩子單純而執著的感情,他一直都懂得,隻是不敢深思,更不敢回應,隻因他的身上擔負著太多人的生計,幾代家族的榮光。
閃躲逃避,視而不見,以為可以相忘江湖,以為多少年後相見還能對視一笑,卻是低估了他的堅持。舍身相隨,委身承歡,唐風異的決絕終於讓他們兩人都避無可避。
“這是我該承受的處罰,”端木君揚對他側了側首,笑容裡有許多釋然:“過了明日,我便不再是繁茵山莊的主人…”
“十九…我想和你在一起…”
“不…你隻是…”
波瀾不驚的麵容,然而那雙眼眸泄露了太多的情緒,不可置信的驚異混著莫名的複雜,唯獨,少了歡喜。
端木君揚卻隻覺得心痛,他左躲右閃,恍然若大夢初醒,才知道原來已經這樣喜歡…喜歡到怕他疼,怕他苦。到頭來卻發現早已把那顆心傷得鮮血淋漓…
摸索著覆上微涼的臉,小心地將遮掩的那張麵容撕下,指尖便一點點觸到蒼白的容顏,熟悉的輪廓,熟悉的溫度。
“我喜歡你…十九…”
“不…你不是…”
“我是。”端木君揚傾身,攬住他往後退的身體:“我喜歡你,想要和你在一起,不是衝動,也不會反悔。”
僵硬的身體掙紮了一下,卻像是忽而軟了下去,端木君揚急著要說明,竟沒有注意到他的動靜,直到觸及腰腹間時感受到唐風異的一陣輕顫才驚覺,急著要察看他的情況。
“怎麼了?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