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明真相小誌凡彷徨 憂傷夜南疆……(1 / 2)

策算人生 千棵樹 12219 字 10個月前

少年,也就是我們半死不活的趙策同學,雖然臉色慘白的嚇人,雖然走路無力,搖搖欲墜,但還是堅持著走回房間,一把躺臥在床,對坐在桌邊悠哉喝茶的公孫先生看也不看一眼。

公孫先生鳳眼微眯,笑眯眯的開口,“趙神醫不愧是小神醫啊。這麼快就行動自如了?”

趙策翻翻白眼,“您看我這樣子像是行動自如嗎?”

“可是,依在下看來,趙神醫能夠精神抖擻的拾掇三個小孩子跟著您去花廳行窺探之事,必定是精神百倍,身體健康無比。”

“公孫先生就彆寒磣人了。趙策知錯了!”趙策無奈,躺在床上拱手求饒。

公孫先生上下打量了趙策一番,見趙策臉色還是那樣慘白,有氣無力,方笑眯眯道,“我看趙神醫也是年小輕狂,也罷,這樣吧。趙神醫,在下寫了個藥方,熬了點藥,本想給趙神醫喝的,如今見趙神醫的病情似乎有些變化,我再去加點藥,待會請趙神醫務必喝下。”

趙策一抖,黑線,這公孫策就是一黑竹子!!

言罷,公孫先生翹起嘴角貌似心情很好的離開。隻是在離開時,經過一直低著頭的周誌凡身邊時,微微停了下腳步,拍了拍周誌凡的頭。

待公孫先生走後。

銀子抓著衣擺,萬分委屈的望向趙策,眼眸裡水光閃閃的。

趙策抓了抓頭,最後還是歎氣,“好啦,我不會趕你走的啦。”

銀子這才嗬嗬開心的一笑。

“好啦,我肚子餓了。銀子,給我弄點吃的吧。”趙策看了眼自花廳後就始終低頭沉默的周誌凡。偏頭對傻笑的銀子道。

銀子一聽,立馬振奮起來,“好,少爺,您等著,銀子這就去給您做去。”

“嗯。”

看著銀子歡快的步法,趙策再次感歎,這銀子還真是超級無敵的單純和超級無敵的遲鈍哪。

想起以後要是有人喜歡上銀子。。。。。

= = 肯定會很慘。

不過,會有人喜歡上銀子嗎?

= = 會有人發現銀子的好嗎?

哎,還是以後給銀子留意一個單純可愛的小媳婦吧。不能太精明的,也不能太潑辣的,要不然銀子會被吃得乾乾淨淨的還給人數錢。

趙策胡思亂想著,眼角瞥到周誌凡一點一點的向自己挪進。忙收起心神,嘴角微微一扯,就知道你小子忍不住了。

“策哥哥。”

“嗯?”

“凡兒,凡兒,凡兒到底該怎麼做?”聲音裡有壓抑不住的哽咽和惶恐。

花廳的聽聞,讓周誌凡內心慌亂不已。想起那養育了自己九年的周家竟然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想起為了掩護自己而慘死的哥哥竟然不是自己的哥哥,想起那些不是很清楚不是很明白的話語,周誌凡的心就仿佛火燒般焦躁不已,自己該怎麼辦?自己該怎麼做?

誰能幫自己?

想到這,就不由看向趙策。這一路逃亡,是這個人,這個把自己從噩夢裡叫醒的人,這個有著一雙明亮溫暖眼睛的人。這個人,他很瘦弱,可是,他很強。是的,他很強。他教給了自己很多東西,是他告訴自己,如何變強。

沒有眼前的這個人,他就不會站在這裡了。

於是,他低著頭站到了趙策的麵前。

趙策無聲低歎。聽著周誌凡拚命壓抑的哽咽,心頭一陣一陣的辛酸。

“小魚兒,叮叮,扶策哥哥起來。”

劉小魚和叮叮急忙上前,笨拙的扶起趙策倚靠在床柱上。

趙策微微喘著氣,看了眼周誌凡,還是倔強的低著頭,柔聲開口,“還記得策哥哥跟你說過的嗎?要哭,就大聲的哭。哭過了,就不許再哭。”

於是,壓抑過久的哽咽就漸漸變成低聲啜泣,再接著,就變成大聲的哭嚷。

一見周誌凡哭了,叮叮也淚眼汪汪起來。劉小魚則撲過去,抱住周誌凡,笨拙的一下一下拍著,邊拍邊模糊不清的說著,“不痛哦,痛痛飛走了。痛痛飛走了。…..”可,周誌凡也不知怎麼了,劉小魚越是安慰,他哭得就越厲害,似乎想把這個月來的眼淚一起哭個乾淨,似乎想把那晚周家莊的大火,爹的慘死,二哥死前的微笑,還有宋大人的振聾發聵的聲音,宋奶奶的微笑,宋夫人的那聲拜托,一切一切都想哭個清楚,哭個明白!!

趙策也眼睛發酸。TMD,老天,這才幾歲的孩子啊。

廂房外,默默佇立的包拯、八賢王、展昭等人都無聲的偏過頭。

趙策溫柔的看著已經漸漸收起哭聲,低聲啜泣的周誌凡,招手示意他走過來。

“哭夠了嗎?”趙策擦拭著周誌凡臉上的淚水,柔聲問道。

“嗯。”

“現在覺得如何?”趙策摸摸周誌凡的頭。

“舒服多了。”

“凡兒,你可知策哥哥的病是怎麼來的嗎?”

周誌凡諾諾道,“都是凡兒累得策哥哥病倒的。”

趙策很是惋惜的搖頭,“錯錯錯!”一臉遺憾的看向一臉茫然的周誌凡和劉小魚,宋叮叮,“策哥哥還以為你們多聰明呢。可惜哦。”

“策哥哥是不聽話,才生病的。”宋叮叮天真道。

趙策翻翻白眼。搖了搖頭。

“策哥哥是因為不吃飯,才生病的。”劉小魚大聲道。

趙策輕輕咳嗽著,鬱悶道,“我說,你們的聰明勁到哪去了啊。”然後,頗為神秘的開口道,“今天,策哥哥告訴你們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劉小魚興奮的湊過去。

“嘿嘿。。。”趙策故作神秘的左看右看,才低聲道,“知道嗎?策哥哥剛剛出生的時候,天神就對策哥哥說,汝,趙策,將來會是個很厲害很厲害的大人物!”趙策捏著嗓子模仿著劉捕頭聲音道。

“為了讓你將來更厲害!吾決定給你一些磨難。好讓你更厲害。天神說著,然後就策哥哥送到了娘親的肚子裡。結果,我還沒有出世呢,磨難就來了。策哥哥在娘親的肚子裡中了一種很厲害很厲害的毒,差點啊就死了。後來,遇到了策哥哥現在的老師,才活了下來。但是,天神又說了,一個磨難是不夠的。所以,為了讓策哥哥更厲害,天神說,要把健康給收回來。所以,策哥哥,雖然醫術很厲害,大家都說策哥哥是小神醫,但是策哥哥偏偏就治不好自己的病。沒法子,這就是磨難,為了讓策哥哥更厲害。”

說罷,趙策笑嗬嗬的望向周誌凡,“凡兒。你說,策哥哥厲害嗎?”

周誌凡悶悶的看著趙策,鬱鬱道,“凡兒討厭那個天神。凡兒不想策哥哥變得厲害,凡兒隻要策哥哥健健康康的。”

趙策沉默半晌,才幽幽歎氣,攬過周誌凡,遙望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時,天也漸漸拂曉。

“凡兒。磨難,是必須的。我們要向前,我們要長大,不經受磨難是不行的。”

周誌凡緊緊的抱著趙策,強自壓抑著哭泣的聲音道,“凡兒不要長大,凡兒不要向前,凡兒,凡兒隻要跟以前一樣。二哥哥不會死,宋伯伯不會死,策哥哥平平安安的………”

趙策閉上雙眼,胸口一陣一陣的疼。

人生哪。哪能沒有苦?哪能沒有難?

“凡兒。策哥哥唱歌給你聽吧。”趙策輕柔的撫摸著周誌凡的頭,低聲吟唱著,

“三月之末,紅豆生南國,

有人行經細雨修竹的阡陌。

清明已過,一朝花儘落,

庭前香丘早已刻滿了斑駁。

還以為,一株花香的幽若,

迷失一種淩萬物的超脫,

到最後悵然獨坐。

還以為,一川煙水的漲落,

濕透一頁被遺忘的傳說,

早已暈開了墨,無人看破。

溫柔的,風流的,

都葬在青山之壑,

還將那悲歡離合都唱徹。

微笑著,淚流著,

鬆濤之下有人獨自吟哦,

傷逝的情歌。

(選自柔絮晚晴的《傷逝》)

廂房外,展昭默默的站立著,側耳凝神傾聽。那抹空靈就緩緩的繚繞著他,空靈裡那點點哀傷徐徐分開,又緩緩聚合。那帶著少年特有的稚嫩卻分明帶著滄桑的聲音就這樣一點一滴的藏人心懷。然後,沉香一般繚繞,包圍。而,不自知。

歌聲中,周誌凡和劉小魚,宋叮叮緩緩睡去。

展昭微微鞠躬送走了一直靜默無言的包拯和八賢王。才轉身輕輕的推開了房門,看到趙策正吃力的把哭著睡著的周誌凡放到床上,於是,無聲的一閃,來到床邊,接過周誌凡,輕輕的放到床上。

趙策喘著氣,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正要壓低聲音打個招呼,卻意外的看到展昭麵無表情的臉,不由一驚,接著就困惑的望著展昭。那麵無表情的展昭渾身竟散發出冷森的氣息,讓趙策的心不由忐忑起來。怪了,誰招惹這隻貓了?

趙策正欲發問,卻被展昭接下來的動作驚愕無言了。

展昭竟打橫抱起趙策,轉身走出了廂房。

“展,展展展大哥——”趙策雙眼瞪得似銅鈴般,直勾勾的盯著抱著自己仿若平常事一般的展昭。

展昭垂簾一看趙策慘白的臉色,星眸更加一沉,一身冷森氣息似乎有多了幾分,劍眉緊皺,徑直走向自己的廂房。

趙策渾身肌肉僵硬,偏偏耳朵功能完好,隻聽得展昭的沉穩有力的心跳一聲一聲,趙策心裡對自己拚命催眠道,“你是男的,展昭也是男的。他就是把你當自己的弟弟,沒啥的!沒啥的!沒啥的!”

直至被放到床上,趙策才回過神,盯著展昭還是麵無表情的臉,僵硬的扯了扯臉皮,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展,展大哥,你這是——”

展昭拉過被子,手勢溫柔,但聲音卻很嚴厲,“策兒可曾想過自己的父母?”

趙策愕然。

“身體發膚受之於父母,策兒怎能如此不看重自己的身體?”

趙策眼睛眨了眨,頓覺委屈,我哪裡不看重了?人家可是怕死怕得要命啊。

展昭撚了撚被子,坐在床側,神情嚴厲,“明明身體未好,為何還要跑到花廳?”

“我,我隻是——”

展昭一反平日的溫和儒雅,語氣嚴厲的打斷了趙策未完的話語,“如果策兒想知道的,難道就不能問展大哥嗎?還是策兒覺得,自己的身體怎樣都無所謂?!”

趙策無限委屈的看向展昭,又覺得心頭悶悶不已,乾嗎就一個勁的罵他嘛。最難過的難道不應該是他這個病人嗎?越想越氣,再看展昭那一臉寒冰樣,自與展昭相識來,展昭何曾用過這個臭臉對自己?哪怕自己任性賭氣,故意惹他生氣時,他都一直溫雅的笑著,可如今……..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於是,那淚水竟失去控製般,劈裡啪啦的直掉下來。

淚水一落,趙策懵了。自己怎麼哭了?怔愣中,模糊的視線中,那雙厚實溫暖的手慢慢拂去他眼裡的淚,臉上的淚痕,輕柔,小心翼翼。仿佛對待一件珍寶般。

耳畔,聽到展昭優雅溫柔的聲音低低的斥責著,“怎麼哭了?策兒,身體沒好,不許哭。”

然後,他再也無法忍受的抱住展昭,在那帶著特彆的熏香味道的溫暖厚實的懷抱中安心的哭泣著。

為什麼哭?

他不知道。一直以來,他都不許自己露出哪怕一點的軟弱,哪怕身體的病痛每每讓他生不如死,可今兒個自己是怎麼了?隻是被展昭斥責了幾句,竟委屈得流淚?在老爹和娘親麵前,他哭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總之,他哭了,然後,很丟臉的在展昭的懷裡哭著睡著了。

廂房外,銀子捧著食盒躊躇的徘徊著,不遠處,白衣勝雪的華美男子倚靠在走廊的柱子上,懷抱雙臂,看似慵懶不已,可雙眉卻微微的緊著,一雙桃花眼不悅的半眯著,緊緊的盯著不斷徘徊卻絲毫不知自己已落入耗子視線裡的銀子。

展昭走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銀子躊躇徘徊的模樣。

銀子一看展昭出來,不由欣喜上前,“展大俠,我家少爺他——”

展昭微微一笑,視線瞥了眼不遠處的白玉堂,有些奇怪他怎麼會在那裡。轉過頭,對銀子淡淡道,“策兒睡了。”掃了眼銀子手中的食盒,道,“銀子,這些吃的,等策兒醒來後你要看著他吃下。”

銀子點頭道,“銀子知道。”頓了頓,有些遲疑道,“展大俠,你剛剛喚少爺為策兒?”

展昭笑若春風,眼眸裡卻精光一閃,“是啊。怎麼了?”

銀子懵懂的撓了撓頭,“少爺說過的,這名兒隻有親人才能叫。”

展昭微微一笑,“我是他大哥,叫他策兒有何不對?”說吧,拍了拍銀子的肩膀,轉身走向白玉堂。

銀子迷惑的望著展昭的背影,總覺得有些怪異,可是搔著頭苦著臉想了半天,又想不出怪在那裡,隻好轉身走向少爺的廂房。怪了。少爺不是睡在公孫先生的廂房嗎?怎麼又睡到展大俠的房間了?

白玉堂半眯著眼看著銀子走進廂房,不由抱緊了臂膀。

“白五爺可是找展昭有事?”展昭很是溫和的問道。

白玉堂冷哼一聲,深深的看了一眼已經掩上的房門,轉身疾步而走。

展昭深思的看了眼自己的廂房門,又轉頭望向白玉堂疾步消失在走廊通道的背影。不由沉吟著。

後院書房。

張龍趙虎守在門口。見展昭到來,急忙挺了挺身板,一臉肅然的對展昭拱手道,“展大哥!”

展昭微笑拱手回禮。問道,“大人在嗎?”

“大人和公孫先生都在。”

“嗯。”

遲疑了片刻,展昭還是敲開了書房的門。

“是展護衛吧?進來。”公孫先生和煦的聲音響起。

展昭推開書房的門,就見包拯一臉嚴肅的盯著書案所陳列的一些物證。公孫先生一如往常,坐在靠窗的塌上,悠然的沏茶。

見展昭,公孫先生笑得意味深長,“展護衛,趙神醫可睡得好?”

展昭微笑,“勞煩公孫先生掛念。策兒睡得很好。”

“策兒?”公孫先生一笑。“展護衛,這——”

展昭淡淡一笑,“我與策兒甚為投緣,他喊我大哥,我便喚他策兒。”

公孫先生了然一笑的點頭。端起茶杯淺淺酌著。

“展護衛。”包拯回過神,喚道。

展昭回身,甚是恭敬的拱手道,“屬下在。”

“如今,案情還未結束,那些個刺客也不會這樣輕易放棄。周誌凡等人的安全,勞煩展護衛了。”頓了頓,又鄭重道,“特彆是周誌凡。”

展昭正色道,“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