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從霍格莫德回來之後,小天狼星出人意料地變得與從前好像不一樣了。他的情緒開始常常保持一種煩躁的狀態,很難安靜下來聽誰說話。

我隱隱約約地意識到了這是什麼事情改變的預兆。

某天晚上在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時打算玩一個什麼遊戲時,小天狼星的心境在這個時候體現到了極致。

那個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在為這個即將開始的遊戲作著準備。我們是準備玩表演。這個遊戲的規則就是每個人可以隨便邀請周圍的幾個人一起來表演一個詞語,其餘剩下的人必須猜出他們表演的詞是什麼。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很難玩好的遊戲,可那天大家的興致都很高,決定非玩這個遊戲不可。

就當我們在公共休息室一角準備這個遊戲需要的所有道具的時候,小天狼星突然公開表示他不想玩,也不覺得這個遊戲有什麼可玩性,然後重重地將門一摔走出公共休息室。

這是從未有過的。不管什麼時候,當提及遊戲的時候,小天狼星都是最活躍的一個。可是今天他非但不想玩,似乎還對這一切表示憤怒。

小天狼星的情緒從來都不是暴躁的。即使是在這麼一個他明顯有難以訴說的心病的時候,他也從未大聲地侮辱過誰。他的變化主要體現在性格的孤僻上,越來越少理睬我,總是一個人走在走廊上,就連詹姆也被他拒於千裡之外。我似乎感覺他這個樣子是在故意向我說明什麼。可是,我做錯了什麼嗎?我搜索腦子裡的所有印象也沒有找出來理由。

那一個星期裡,細小的藤蔓爬滿了走廊上的整根柱子,把走廊陰鬱地遮蓋住。

我忍受不了他的冷漠,於是我決定再次在一個下午和他好好地談談。

我跟著他默不作聲地走向湖邊,柔軟的青草在我腳邊漫過。這一個美好的春季,小天狼星的情感卻是如此地逼近寒冬。

又是山毛櫸樹。

小天狼星先開口了:“你不覺得我們再一次坐在這裡談話有一定諷刺的意味嗎?”

“確實很讓人聯想到那次不愉快的談話。”

“那你為什麼還要選擇這個地方呢?”

我抬眼看著他:“我記得這是你選擇的,而不是我選擇的。也許你還記得一分鐘之前我跟著你到了這裡。雖然你沒有說話,但我知道你是清楚我就在你旁邊,清楚我來的目的的。現在,小天狼星,可以告訴我你悲傷的理由嗎?”

他揉了揉眼睛,直起了腰,一眼不眨地盯著湖的對岸,沉思著說:“不可以,因為你根本就不可能理解。”

“那你就以一個我可以理解的方式來說吧。”

他沒有直接回答:“你剛才勸說我說出我悲傷理由的話倒是很有意思。我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那場關於哈姆雷特的戲劇。那時候你也是這麼說話,不卑不亢,平平靜靜,我得承認,很有感染力。”

我沒有說話。

“我不知道你是懷著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來跟我說話的。不過也許我可以猜測一下。這一個星期來,我有一個奇怪的癖好,就是觀察彆人的表情和舉動來推測他人的心理。也許我可以這麼認為,那就是我現在已經把你的心了解得一清二楚。耐心聽我的猜測吧。這一個星期裡,你覺得我完完全全地改變了,陷入了一種孤僻茫然的境地。而你,決心讓我脫離這種在你看來是不健康的心理狀態,扮演一個救世主的角色。”

“完全正確,隻不過你的話裡有很明顯的不屑。”

“嗯,說得對。我確實對你現在的心情有點不屑。我不喜歡人家扮演救世主。依我看,除了我自己,誰都無法拯救現在的我。你覺得我現在孤僻茫然,與從前的我不一樣。可你是徹徹底底錯誤的。我不孤僻,也不茫然,隻是發現了我以前沒有發現的一些情感——不是我自己的,是彆人的,我前麵說了這幾個星期我熱衷於打探彆人的心理。”

“你孤僻,你也茫然。孤僻是因為你周圍沒有與你一起分享心情的人,茫然是因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將來該怎麼辦。”我看著他的眼睛,那裡麵閃爍著看不懂的光芒,“求求你了,小天狼星,不要再這樣,可以嗎?”

他依舊不打算正麵回答我的話:“你說的都對,可是我還是不想承認我孤僻我茫然。因為這個星期來我所有行動的變化並不是出於孤僻和茫然,而是由於一種先知般大徹大悟的喜悅。”

“我沒從中看出幾分喜悅來。”

“你當然看不出。問你一個問題,塞妮婭,你了解你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