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但是我知道你是會說的,不是嗎?”
“你還真有自信。”
“沒錯,我真有這份自信。你會說的,就像在對角巷的咖啡館那天那樣,你會把你所經曆的事情都告訴我。現在,塞妮婭,是時候了。”
塞妮婭,是時候了。我突然感到一陣暖意從腳底下開始慢慢地漫便我的全身,屋簷外雨還是稀裡嘩啦下個不停,可這一切,與我無關。我回憶起就在那個悠遠的下午,《Another Day》的旋律輕柔地響著,我以旁觀者的身份淡定地敘述,陽光就在玻璃窗外,柔柔地射到我身上。
“我和小天狼星,分開了,詹姆。”接下來我像那天一樣,輕聲如溪流一樣把心底裡的想法都傾吐出來,詹姆也像那天那樣耐心地聽我說話,沒有打斷我,一次也沒有。我漸漸地陷入一個美麗的夢境,那裡沒有這樣惹人厭煩的雨水,沒有需要煩惱的事情。
我說完了。
我看到,在說到我和小天狼星談話的最後一段時,詹姆的臉被根本不存在的光芒照透,一下子泛起柔和的栗色。可是這種景象不一會兒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冥思苦想。
“雖然我根本不理解小天狼星最後一段話的意思,可是他這麼說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哦,我不是說他就一定沒可能判斷錯誤,也許是他對自己的懷疑造成了這樣的謬誤。但是,塞妮婭,你有沒有認真思考過他的話?”
我搖頭:“借口罷了,不是嗎?”
詹姆說:“我不知道。不過可能在某種特定的心境下,你會明白他的話的。”
談話似乎到此就全部結束了。詹姆的神態開始不自然起來,手都有點感覺不知道往哪裡放才是。我看出了他在想些什麼。
我笑起來:“詹姆,你不必找出什麼話來安慰我了。實話說,我真的沒有失落,至少不像我想象中的那麼失落。我不清楚這是為什麼。也許就像你所說的,我真是瘋了。”
詹姆顯然不相信:“真的?”
“真的,千真萬確。我也覺得我本來也應該感到抽搐似的劇痛,本來覺得看到小天狼星就會想哭,可是奇怪的是,我根本不會,就連假裝都無法做到這樣——我隻是為了強調,並不是說我真的有這麼假裝過——我隻是感到很坦然,心緒平靜得嚇人。”
“嗯……反正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永遠不要悲傷絕望就是了。可是我真搞不懂你,塞妮婭。你常常說伊凡諾夫娜是一個性格複雜到你怎麼嘗試都沒法猜透的人,我卻感覺你自己也是這樣——雖然你經常給人一種錯誤的印象那就是人人都可以很容易摸透你的性格。”
“是嗎?不過我大致的性格確實是很容易摸透的。比如說驕傲,比如說自負,比如說蠻不講理——怎麼數出來的好像都是缺點,我也許該改正了。總之,詹姆,你不必為安慰我費任何心思,我說了我感到的最多的是平靜。剛才的反常舉動嘛,隻不過是我的心情常常受到天氣的左右而已,並不是因為我太過悲傷。再說了,就算你想安慰我你也做不到,因為你從來沒有嘗試過喜歡一個不喜歡你的人的感覺。”
“不,”詹姆沉默了一會兒帶點甕聲甕氣地說,“我嘗試過。我在十三歲的那年,喜歡上了一個麻瓜小女孩。可是那個時候我根本就沒有意識到。”
我怔了怔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一定是莉莉了。麻瓜小女孩,莉莉出身麻瓜。凱瑟琳和小天狼星曾多少次對我說過詹姆對莉莉無可救藥的喜歡。我心裡突然騰起一陣憤怒的火焰,它來得如此唐突又如此狂野,以至於我無法控製它,隻能任它燃燒,促使我作出貿然的舉動。
沒有思索我就打了詹姆一拳,然後迅速地跑入雨簾中,跑回公共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