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心 剛才的那一股惱怒我甚至不記得是……(1 / 2)

剛才的那一股惱怒我甚至不記得是如何騰燒起來的了。仿佛它一直都沉睡在我的心裡,如同上古魔法書中描寫的那些怪物那樣伏在一個隱秘的角落,隻要一碰到讓它醒來的力量,就開始猖獗。

我的心緒很亂,好像有些預感在提醒著我什麼,但我一點都沒能抓住。進入肖像洞的時候,幾個格蘭芬多的學生正在玩什麼遊戲,邀請我參加,我婉言拒絕了。我拿出作業坐到一個被窗簾遮蓋著的角落想靜下心來寫,可是筆觸總被一些毫不相關的淩亂想法給打亂。於是我把作業往旁邊一丟,走上扶手樓梯,打開門,就著窗外嘩啦的雨聲睡起覺來。

晚飯桌上詹姆的神色也有一點點異常,用刻意假裝出來的快樂語氣和莉莉聊天。有那麼幾次,我幾乎以為他就要朝我這邊看過來了,把頭埋得低低的,好像在用心鑽研我眼前的飯菜裡到底包含了什麼魔藥成分。幸運的是,他沒有。但我又開始失落,甚至期待他能把頭稍稍從莉莉那裡偏離一點點,移到她旁邊的我身上來。這兩種矛盾的情感不斷地糾纏著我,讓我不得安寧。

吃過晚飯之後,我像下午一樣早早地鑽入了被窩,把全身蜷縮在一起,隻是沒能像下午那樣丟開莫名其妙的煩惱進入酣睡。大約八九點鐘的時候,我聽到莉莉躡手躡腳地走進來,顯然是以為我已經睡熟了,不想吵醒我。我也沒有做出任何動作表示我仍然清醒,閉著眼,把自己假裝成莉莉認為的那個樣子。直到莉莉拉開窗簾,出神地望著窗外還沒有下夠的雨,我才悄悄地將眼睛打開一條縫,觀察起她的表情來。

莉莉如同平時一樣穿著霍格沃茨的校服。裡麵的灰色毛衣很貼身,將她上半身的每一個線條都恰如其分、毫不誇張地勾勒了出來。毛衣的下麵是一件淡粉色的長衫,是用並不上等的羊毛製成的,有幾處甚至透出了製衣女工不負責任造成的脫線。外麵的那件霍格沃茨黑色長袍就無論如何不能說是合適的了。它把莉莉消瘦的身軀全部裹了起來,讓它變得腫脹難看。可是長袍在具有如上缺點的時候也造就了莉莉的另一種美。在大得可笑的長袍的映襯下,莉莉小巧的臉得到了充分的體現。紅潤的臉映著肅穆的黑,綠色精靈般的眼睛和著寬大的外衣。也許她臉上最讓人感歎造物主的失誤的地方就是下巴。下巴過於僵硬,線條不夠柔和婉轉,令她平添了幾分嚴厲的味道——這倒是很符合她一貫的舉動。也許我們可以想象,如果沒有這點遺憾的話,莉莉的性格會是另外一個樣子。值得一提的是,她的頭發極好,深紅色,微微彎曲,富有光澤,流瀉地披在她的肩膀上。而且我注意到了,她今天彆致地用了一個高貴的發卡。

我承認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如此認真地觀察莉莉,甚至以前我躺在她懷裡笑的時候都沒有這樣仔細過。我覺得她外貌雖然不算驚人,但當她像這樣在一個晚上深思著坐在窗邊時,窗外的黑色調會給她的身體加上一種神秘的神聖光輝,讓人感覺她是如此地特彆。這個發現讓我心中有了種像毒蛇一般的感情,它在往外嘶咬著我的皮膚,想掙脫我意誌的束縛逃出來——沒錯,我幾乎感到了嫉妒。我又想到了晚飯桌上她和詹姆談話的情形,他們談的不是一些庸俗的東西,而是高雅的愛好,比如說讀書,音樂,繪畫。她那個時候的表現高貴得如同女王,從詹姆的神情看來他對她差不多有了一種近乎崇敬的情感。想到這裡,我感覺我的心很快又要被絕望占領。

我終於沒能忍受,故意輕輕地咳了兩聲,把手臂從被子裡伸出來。

“你醒了,塞妮婭?我還納悶你為什麼這麼早睡覺呢。”

我努力裝出一臉疲憊的樣子:“你知道,莉莉,我實在有點累了。”我不能饒恕我自己,在最好的朋友麵前居然做出如此虛偽的神態。可是今天晚上我的全身似乎都不由得意識控製——也許思想也是這樣,因為我竟然開始嫉妒莉莉,竟然有了一種我無法描述的想法。

“你在乾什麼呢?”為了減輕我的負疚感,我故意更加熱心地和莉莉說話。

“沒乾什麼。”她聳聳肩,“就在這裡看下雨,發呆。雖然我很清楚地知道這是對時間的極大浪費,但有的時候這樣似乎對放鬆情緒很有效果。”

“放鬆情緒?”

“嗯。最近我時常感到壓力,你也一定有的,塞妮婭。”

“可是……莉莉,我不明白。”

“我是說,壓力,你難道沒有?”

“真的沒有。”我疑惑地搖頭。

“我指的是N.E.W.Ts考試。前段時間還有戲劇社的事情可以讓我從這方麵分散心思,可是近期我發現我無法做到了,那種厚重像灰色棉絮一樣的東西一直悶悶地壓在我胸口,有時候我想尖叫,有時候真的感覺自己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