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外麵的風景很美。在夕陽樸素地沉……(2 / 2)

“現在嘛,我們拿起剛才放下的話題吧。離彆。塞妮婭,離開之後,你會想念這裡嗎?”

“會的,會的。”

“你會回這裡來看看嗎?”

“會的,會的。”

眼淚無法抑製地流了出來。我將哭聲壓到最低,因為我不想讓他聽到。

“我也會的,塞妮婭。”他陰沉地說,“希望在我回來的時候,你也正好在。我們也許可以再次聚在這棵山毛櫸樹下,談談未來的未來。哦,我記住這是哪棵樹了,從左邊開始數第十四棵。你也記住這個數字,塞妮婭。”

“從左邊開始數第十四。我記住了,詹姆。”淚水流得越來越放肆,我差點沒辦法控製住自己。

“離彆之後你會去聖芒戈,對不對?”

“我想是的。”

“我忘記了我還沒有談過我想去哪裡。說實話,我希望去愛爾蘭。我曾經去那裡旅遊過一次。你簡直無法想象那裡有多麼美……廣袤的紅土地,純樸熱情的人們,這些都是我夢中才可能出現的。但是這不是理想,塞妮婭。我隨時都有可能因為其他更重要更有意義的事情放棄去愛爾蘭的想法,因為它隻是作為一種享受的性質出現的,而不具有任何責任的意味。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也許我們最應該做的就是與伏地魔抗爭。”

“愛爾蘭……”我怔怔地說。

“愛爾蘭怎麼了?”

“你去了愛爾蘭,怎麼可能再次回到霍格沃茨?從左邊開始數第十四,我記住的這個數字又有什麼價值呢?”

“我可以在某一天回到英格蘭的呀。我可以坐船穿過海洋,回到這個我呆了七年的地方。”

一片大海在我的大腦中洶湧著,從這邊望過去,根本無法看到彼岸的任何人影,對麵那個牽掛著的人,究竟在何處,究竟是死是活,這些都會成為永遠的秘密。大海緘默著,吞噬所有的言語,將浪花奮力推起。

“愛爾蘭,很遠,詹姆。”我突兀地說。

“不遠,真的。”

“從愛爾蘭到英格蘭,或者從英格蘭到愛爾蘭,是一段很遠很遠的距離。中間有澎湃著的冰涼的大海,隔開了霍格沃茨,隔開了山毛櫸樹,隔開了——隔開了你,詹姆。”我脫口而出,內心的情感再也無法掩飾。這一次情感的奔流與前幾次的不同,不再是熱烈輕快的,而是如深紅色的血液一樣緩緩地流動,多了幾分深沉和憂鬱。我感覺我的全身發冷,淚水肆意流出,滑下我的臉龐,滑到我的衣服上,再落進草地,變得無影無蹤。

“很遠很遠的距離,詹姆,你會回來嗎?”我含著眼淚輕聲問他。

“會的,會的。”他隻是這樣回答。

沉默了好久,我沒有思索就開口:“詹姆,我喜歡你,你知道嗎?喜歡很久了,久到我都沒辦法數清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沒有欣喜,沒有快樂,詹姆的表情依然鎮定平靜。跟我預料得完全一樣。沒錯,詹姆不喜歡我,始終占據他的心的隻有莉莉。更加悲愴的眼淚湧了出來。

“你喜歡我。嗯……”他隻是這樣心不在焉地說。

突然他的表情變得有點憂傷,但緊接著就透出明顯的快樂:“聽,塞妮婭,你聽到了嗎,豎琴聲!”

那是一首很古老的歌曲。它來自幾個低年級學生笨手笨腳扛出來的一架老式留聲機。在這個下午臨近晚上的時分,音樂像被施了魔法一樣無法抵禦地悄悄鑽進我的心,引起更多的絕望。

“跳舞嗎,塞妮婭?”詹姆低聲說。

我側耳傾聽音樂。雖然明明知道它對我來說無異於傷口上的鹽,我還是被魔法徹底地俘獲,用全部身心聽著。

看著我

用你全部的眼神

縱然它已泛黃

“跳舞嗎,塞妮婭?”見我沒有聽到,詹姆又重複了一次。我很響地啜泣了一聲,然後坦然地笑了,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灰塵,把手伸給了詹姆。他握住我的手,微笑。

我的手是純潔的白色。詹姆的手則帶上了幾分黝黑。兩雙手放在一起。

“開始吧,波特先生。”我催促道。我心急了,我害怕就當我們剛剛要開始跳舞的時候,音樂就戛然而止,隻留下滿地的惆悵。

詹姆是個略顯笨拙的舞者,一看就知道對跳舞這門藝術不夠熟練精通。我耐心地用眼神示意他正確的舞步,他每次都虛心地接受我的意見。在他麵前,隻有這個時候我能感到一種驕傲,因為他的神情簡直像個小孩子。

在樂曲的結尾,又反複了開頭的旋律與歌詞:

看著我

用你全部的眼神

縱然它已泛黃

接下來拖上一個悠長委婉的尾音,仿佛在暗示,一切都並未結束。

可惜這尾音不太符合我和詹姆現在的離彆。我殘存下來的一點點希望被詹姆在我說出我喜歡他時的鎮定擊得潰不成軍。明明,什麼都結束了,你怎麼還敢留下那麼一大段空白的音符呢。淚水又流了下來,這次我根本沒想到再去掩飾。

“很好聽的曲子。我最喜歡開頭和結尾的那一段,你呢?”詹姆回味著說。

“我也是。”

“看著我,用你全部的眼神,縱然它已泛黃。”詹姆唱了起來。

我邊哭邊笑地說:“好難聽啊,詹姆•波特!”

我們又在那棵山毛櫸樹邊坐下。遠處的音樂聲還在繼續,隻不過沒有了剛才的輕柔,變得有點嘈雜。

“你現在在想什麼,塞妮婭?”詹姆側過頭來問我。

“你呢?”

“我敢打賭我們想的是同樣一個詞語:離彆。對不對?”

“沒錯,我是在想離彆。你會去愛爾蘭的。我會去聖芒戈的。雖然我仍然留在英格蘭,可你肯定再也找不到我。”想到這裡我又大哭了起來。

“這是個很傷感話題呢。不過,我跟你說過,我隨時有可能放棄去愛爾蘭的打算。”

“放棄了又能怎樣呢?我們還不是會各奔東西。說將來在山毛櫸樹下見麵,不過是一個騙人的謊言。”

“但是……塞妮婭,你有沒有想過呢,也許我們還是會在一起?比如說,我們會和鄧布裡多站在一邊,堅定地反對伏地魔。那個時候,我們一定會天天見麵的,不是嗎?”

“你認為這有可能麼,詹姆•波特?”

“我十分相信它會發生。”

“你不去愛爾蘭了?”

“本來就隻是一個渺茫的願望而已。”

我突然有了些微的希望。也許,真的如詹姆所說,會有那麼一天,我們全部人都堅定地站在一起?可能是我的幻覺,反正那一瞬間,我看到有熾熱的金黃在已經失去太陽照耀的城堡頂端燃燒,幻化出羽翼。

“好美……”我情不自禁地說。

詹姆仔細地觀察了我一陣,突然大笑起來:“奧菲利婭,在我們開始跳舞之前你說了什麼?”

“我說我喜歡你。”我毫不畏懼平靜地說。

“你是認真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