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三個妖精順利地走出聖芒戈,我看著他們還略顯虛弱的背影內心的沉重似乎一點也沒有減輕。
院長在我沒有發覺的時候站在了我的身旁。“謝謝你。”
我沒有回答。
然後我沒有回諾桑覺街,而是直接去了霍格沃茨。鄧布利多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去過諾桑覺街十四號,而妖精遭到襲擊的事情我必須告訴他,我知道這與伏地魔有關。我走過對我來說異常親切的霍格沃茨長廊,到了校長辦公室。
“鄧布利多教授?”我在門口問。
“請進。”
鄧布利多坐在桌前,桌上攤著成堆的書和報紙。他看到我的時候一點意外也沒有,仿佛意識到我回來一樣。
我說:“古靈閣的三個首腦受到襲擊,你知道嗎?”
他從眼睛後麵透出的目光明顯是在凝視和思考。“我知道,一個月前。”
“他們被送到我的治療室來接受治療。”
他的眼神裡流露出幾分驚奇。他微微向前探了探身。“他們的情況怎樣?”
“明顯的黑魔法傷害。都中過強大的奪魂咒和攝神取念咒,我猜伏地魔是在拷問他們什麼東西,或者威脅他們做什麼事情。此外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奇怪傷痕,都傷得不輕。”
“我疑惑的是伏地魔最後為什麼要把他們放走,這不是他一貫的做法……”
“我覺得我們必須重視這個問題。”我鄭重地說。
“我知道。”
然後我走出了校長辦公室。這回我的心才微微輕了一點。我依稀感覺到什麼巨大的漩渦。歎口氣,我慢慢走下霍格沃茨的樓梯,到了禁林邊緣。
從十米遠的地方注視著凱西的墳墓。還是原來那樣安靜,仿佛在描述此刻躺在裡麵的那個永遠樂觀的女孩。我差不多開始羨慕她了,在風暴來臨前已經永遠沉睡在這個美麗的地方,沒有煩惱,沒有憂愁。
我念了一個咒語,然後一束百合和玫瑰交錯的花束出現在魔杖杖尖,我把它拿下,緩緩走向凱西,把鮮豔的花朵放在她的身邊。
多美啊。遠處的學生已經開始注意這邊,我對著一個扒在門廊邊上的膽怯一年級小女生綻放微笑。多希望永遠在霍格沃茨年齡。
湖邊有人在放歌。聽清楚那個旋律以後我有種笑著拉起詹姆朝音樂聲方向跑去的衝動。多久了,已經快四年沒有聽到這首歌,我如此地懷念它。
看著我
用你全部的眼神
縱使它已泛黃
可是我甚至不知道它叫什麼名字呢。遺憾還是美麗。
回到諾桑覺街十四號之後我決定清理那一個月以來堆滿了治療術書籍的房間。莉莉走了進來。
“妖精們沒事了?”
“我想是的,雖然還挺虛弱。”
“我隻能說祝賀你。相信自己的治療術。”
我抬眼笑著看她。“正如你的眼睛所看到的,”我指了指堆得雜亂無章的書,“我的治療術來源於像你從前一樣瘋了般地看書。你不知道我這些天每天查書查到一點。”
“是時候清理了。你是對的。”莉莉故意取笑了我書的亂七八糟。我裝作生氣故意不理她。
在把那本《治療術大全》放到箱子裡時,我瞥見一個熟悉的東西。那是本相冊。燙金的封皮已經被我多年的閒置弄得破舊得不行,不過還是可以從角落裡那個印章上看到一個姓氏:馬爾福。
我的手顫抖著翻開相冊。
第一張照片是爸爸、媽媽還有我。我們全在一片大雪中,爸爸靠在馬爾福莊園的門邊,媽媽站在爸爸身旁,手中抱著還是嬰兒的我。他們那個時候都很年輕,爸爸一頭典型的馬爾福式金發和碧藍色的眼睛使他看上去有幾分憂鬱的英俊。媽媽一頭長長的黑發還是記憶中的樣子,她白皙的皮膚映襯著深深的黑色眼睛和高挺的鼻梁,不美,但是迷人。還有那個小得可以的我,肥肥的手朝相機方向招著。這樣看上去怪異得讓我發出一聲半笑半哭的聲音。
翻過來,相片背後是媽媽優雅的法式圓體字:小塞妮婭的一歲生日。
他們從來沒有告訴我,我出生的時候是否也遍布著這樣的我摯愛的大雪。
手心的熱度讓媽媽的字跡漸漸有些模糊。我該怎麼去形容自己的心情。
我抬起頭看到門口的詹姆。想也沒想,不顧地上都是亂七八糟的書,不顧自己被書絆倒或者踩在了書上,我向門口衝了過去,抱住了詹姆。他的手遊移了一下,也從後麵抱住我。我聞得到他剛剛喝了小天狼星調的那種味道奇怪的酸酸的酒,想大笑一聲,笑容卻憋在了喉嚨裡。我隻想等待,等到時間空間都靜止的時候。
最後我說:“詹姆,我想我媽媽了。”還有半句話被我硬生生地截掉。我也想爸爸。
突然我望著前方的牆壁看到陰森森的黑魔標記下,綠瑩瑩的光照得爸爸的臉上滿是瘋狂。媽媽在一個勁地尖叫,他卻堅定地舉起了魔杖喊著那個咒語……
我的手一下子攥緊,詹姆的襯衫被我不受控製的手捏得皺巴巴。我隻是緊緊地攥著他的衣服,仿佛這樣能抹掉那從某天起就一直在我記憶中往複的可怕畫麵。我信守著凱瑟琳麵前的承諾,濕潤的眼睛眨著,強忍住眼淚,強忍住,強忍住。酸味從鼻腔底下和心裡同時湧來,強忍住,強忍住。
“奧菲利婭,奧菲利婭,你要知道,愛過的人從來就不會離開我們。不管你信不信,這是事實。”
“請進。”敲過門之後辦公室傳來院長的聲音。
我走進去。“聽泰勒說你有事找我?”
院長把桌麵上無數的書和紙張堆起來,不緊不慢地放在一邊。然後她抬起頭來說:“是的。首先祝賀你成為聖芒戈的正式治療師。”她淺淺公式化地微笑了一下,皺紋從她的臉上溝壑分明地露了出來。
“可是……院長,”我想控製住自己的聲音,但是無法掩飾住驚訝,“我以為我早就是聖芒戈的正式治療師了?”
“以前隻是實習治療師,這點你難道不知道?”
“如果是實習治療師的話,我好像不該被分配有專門的病房,專門的病人?沒記錯的話實習治療師都有一個正式治療師協同工作。”我的臉微紅,語速漸漸加快。
院長也明顯有點驚異的生氣。
“那隻是因為我們相信你。”
“既然相信的話我早就該是正式治療師了不是麼?”
“我希望你能把自己的地位擺正,塞妮婭馬爾福。正式治療師的資格不是一個剛畢業幾年的學生想得到就可以得到的。”她冷冷地補充。
“好的院長,我會回去好好反思該如何擺正自己的地位。”聽到她輕視的語調之後我的驕傲不容許我再呆在這裡,我轉過身準備離開。
“等等。”
我回過頭來試圖冷靜地看著我一度如此尊敬的院長。
“聽說你是鳳凰社的成員?”她的聲音多了幾分退讓。
“沒錯。這跟我在聖芒戈的工作有關?”
“當然沒有。隻是院裡希望了解到關於鳳凰社的一些東西,比如說鳳凰社的所有成員?”她慢吞吞地說。
我眯起眼睛,警惕了起來。“對不起院長,我無可奉告。”
“你可以走了。”她說。
我提高說話的音調,不想把事情搞砸:“院長,剛才幾分鐘內我思考了一下我的地位。你們對我的信任,大概是緣於杜德教授吧,你們也許一直在認為杜德教授還在的時候我取得的一切成績都是由於她,你們把我當成一個工具,一個把杜德教授的治療術用到聖芒戈來的工具?難道我真的需要自己治好小妖精才能得到你們的信任?”
“你可以走了,馬爾福。”她有一瞬間似乎想站起來,但最終沉住氣冷冷地說。
我推開門,回到自己的治療室。四周空空如也,沒有一個病人。我一直不懂為什麼一個月來聖芒戈不給任何病人讓我治療卻堅持每天我必須呆坐在這裡十二個小時——作為聖芒戈治療師敬業的宣傳嗎?
已經很晚了。十一點的夜晚濃得化不開。旁邊的病房也隻是零零散散亮著燈。我決定了不管怎樣我今天要先回諾桑覺街。
回去之後才發現居然所有人都在大廳裡沒有去睡覺。我覺得我進來的時候氣氛有點僵。
“我和聖芒戈鬨翻了。我失業了。”我把外套掛在衣架上說。沒有人回答。我意識到今晚可能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了?”我問。
小天狼星滿眼疲憊,坐在沙發上喝黃油啤酒。“我們在等莉莉。她九點的時候去霍格沃茨找鄧布利多,現在連消息都沒有。”
“可是……她為什麼要去找鄧布利多?再說,他們談話談兩個小時完全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