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右麵那個按鈕……”
話語驟然停止,宋宣成傾身過來不知道按了哪裡,儲物盒打開了,裡麵竟然還真有一小瓶跌打酒,他從裡麵拿出來,放到了我麵前。
擦著跌打酒,整個車子裡都彌漫著一股藥酒的味道,我拿餘光瞥宋宣成,他神色無異。宋宣成長得也不見老,長期鍛煉身材維持得很好,臉上的肉就跟貼著骨頭長的一樣,宋恪和他長得挺像的,尤其是眉眼,完全和他一模一樣,以前還沒覺得有這麼像,這幾年的行事作風一出來,簡直就是宋宣成的翻版。
在看他的時候,宋宣成一個眼神轉過來,我心裡一驚,手下的動作不由得就重了,疼得嘴巴咧開一陣抽氣。他是格外見不慣我這種沒規矩的樣子的,但又要維持體麵人的風格,看起來倍受煎熬。
我沒想折磨他,端正了坐姿:“宋先生,要不到山腳下你就把我放下來,我隨便打個車回去也行。”
宋宣成淡淡說:“阿遙,我以前也是給你請過禮儀老師的,怎麼在你身上一點效果也沒有。”
我坐直身體,準備迎接來自長輩的教誨。
但宋宣成沒有說下去,他這個人有個好處,就是點到為止,跟你說什麼話,你悟了就是悟了,沒悟他也不多費口舌。
“這也不是您的錯,是我自己學不來那些東西。”
“當然不是我的錯,”宋宣成看了我一眼:“我這輩子唯一的錯,就是讓你到了宋恪身邊。”
我沉默不語,他這話我無力反駁也沒臉反駁。
“你這個孩子,總是太容易得到彆人的偏愛,你就覺得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算了。”
類似的話他以前也對我說過,在他最怒不可遏的時候。
車行至山腳下,天氣陰沉沉連雲朵都要傾覆下來,宋宣成讓周添把我放下來。周添把車停到路邊,欲言又止。我很識趣地打開車門下車:“宋先生,再見。”
“還是不要再見了,”宋宣成坐在車內冷臉看我:“阿遙,以後不要再聯係宋恪,今天他這麼幫你,又惹來一個大麻煩。”
“不要再因為你的任性讓以前的事情重演了。”
車門緩緩關上,從我身邊行駛的時候帶走了一陣風。五慈山山腳下做著些民宿生意,來往行人與車輛很多,我沒有打車,隨便走了走。
*
宋恪是個好孩子,這個圈子裡像他這麼乖的幾乎找不出第二個。他的名字永遠排在成績單的第一行,從不遲到早退連上課打個瞌睡都不可能,與彆人講話時永遠雙目注視麵帶微笑,在學校裡我聽過關於他的話全是讚美,有時候我會心生嫉妒,總覺得他太好了,好的所有人都在覬覦。
他明明就應該隻對我不一樣。
“哥,明天下午逃課怎麼樣?”
我貼著宋恪的耳朵,很小聲地說。
“不好吧,阿遙。”
我緊緊抓著他的手:“明天是我十六歲生日,我想你明天下午陪我去歡樂穀,就我們兩個。”
他不應聲,眼睛轉向書本,台燈下放著一杯溫熱牛奶,我拿過來喝了個精光,嘴上糊了一圈白色沫子,宋恪笑著看我,要拿紙來給我擦嘴巴。
兩隻手抓住他的睡衣領口,我低下頭,在價格高昂的絲綢布料上一點一點抹乾淨,邊抹邊抬頭看他的反應。
宋恪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可疑地偏開目光,無奈道:“阿遙,你還真是……總在挑戰我的底線。”
他愛乾淨,我就偏要把他弄臟,似乎這樣就能證明,他對我的容忍遠超過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
“好不好嘛?”
我又蹭了蹭他的睡衣,臉頰貼在光滑綢緞上。
“阿遙。”他忽然嚴肅起來:“你……你彆亂動。”
“我不,除非你答應我。”我開始耍脾氣。
宋恪的身體僵成了一塊木頭,我心想他也不用這麼生氣吧,不過就是臟了一件睡衣,這又不是我第一次這麼乾了,我以前還把湯灑在他的校服上過,他都沒這麼不高興。
後頸突然一痛,宋恪像拎小貓小狗一樣把我從他身上扯了下來,不敢相信自己被怎麼對待,我瞪大眼睛望著他:“宋恪?”
他心虛地移開目光:“阿遙,你不是小孩子了。”
是啊,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這還用他說?我不滿地往他身上撲:“哥,我想要你這套睡衣。”
既然他這麼喜歡,那我就一定要得到手。
“太大了,你穿不了。”
好啊,他說我矮。
“穿不了我也想要。”我扯住他的衣袖:“如果不給我,我就把它扯壞。”
我做出要用力的樣子,宋恪一下按住了我的手,他的呼吸急促,被我鬨得整個人都身體發紅。
“好了,我答應你,明天下午陪你去。”
他果然很喜歡這件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