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家業,我對這個更有興趣!”單若海說著,輕輕吻上秦蔚雅的唇。
而這一次,秦蔚雅沒有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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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起來,剛一進正廳,就看見田家姐弟全體坐在桌前,秦蔚雅注意到大家的神色都很凝重。
“有什麼事嗎?怎麼大家臉色這麼難看?”秦蔚雅做到桌前。
沉默了一會兒,田常廣才迸出一句,“蔚雅姐,過些日子成國公就要帶小祥和小寧外出修行習武了!說是要一年以後才能回來!”
“在府裡習武不行嗎?”難怪,田常豐走後,又有人要走了。
“師父認為府中的環境太安逸,無法得到真正的鍛煉!”田永寧答道。
“這也對,習武就是要靠勤奮刻苦,需要經受些磨練的!大概什麼時候出發?”
“還沒定!大概過了師父的壽辰就走!”依舊是田永寧答話,田常祥扭頭看一旁,似是沒有勇氣和秦蔚雅說話。
“壽辰?爺爺的壽辰快到了嗎?”秦蔚雅訝道,她都沒有聽說過。
“是啊!全府從昨天就開始準備了,蔚雅姐你們出去了,所以不知道!我們還在想要不要送些什麼?隻是我們沒什麼錢,怕送的東西太寒酸了不好看!”田永安愁道。
“送禮不需要貴重,收禮人喜歡才是最重要的!嗯,確實要好好想想!”秦蔚雅也陷入沉思,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起身跑出門,“對了,我去找人問問看!”
“蔚雅姐去找誰?”田永寶疑惑道。
“大師兄!”田常祥終於答了一句話。
“雅兒你主動來找我?還真是不容易啊!”單若海見秦蔚雅來找他,立即放開手中的事。
“我找你是有正事的!先告訴我,你準備送什麼禮物給你爺爺?”
“禮物?隨便什麼都可以吧?反正爺爺什麼都不缺!”
“那怎麼行?越是老人家越需要哄的!像我爺爺,那年以為我沒有給他準備生日禮物,嘴撅得都能用來栓馬了!結果見到我給他買的吳道子真跡,差點用眼淚把我淹死!”
“爺爺恐怕不會像秦爺爺那樣容易感動!”
“那個不是重點!反正準備禮物要花心思!你快想,爺爺都喜歡什麼?”
“為了爺爺才來找我,我好難過!”
“你要是不肯幫忙,我自己想辦法!”秦蔚雅說著,假裝要離去。
單若海忙拉住她,“我沒說不幫忙!嗯,爺爺最喜歡的——應該是美酒和美食!”
“美酒?我很少見爺爺飲酒啊?”
“爺爺認為酒能傷身,所以平時並沒有飲酒的習慣,可若是碰上好酒,一定要喝兩杯的!”
“那你知不知道哪裡能找到好酒?”
單若海想了一會兒,才道:“在皇城後山,有我們府上一座彆院,裡麵有幾個酒窖,我們不妨去找一找,說不定會有收獲。”
“事不宜遲,現在就走吧!”秦蔚雅拉起單若海便走。
看著隻顧向前走的秦蔚雅,單若海心中好笑,問道:“雅兒你要去哪裡?”
“去後山啊!”怎麼明知顧問?
“你認得路?”
“我怎麼可能認得,你帶路啊!”
“對,我也以為應該是我帶路,可卻是你一直拉著我在走!”
秦蔚雅一聽,甩開了單若海的手,“你帶路,走吧!往哪邊?”
單若海無奈笑笑,反牽住秦蔚雅的手,走向馬廄。
成國公府的馬廄很大,一眼望去像是有上百匹馬。單若海命人牽出兩匹馬,一匹白色的給自己,一匹栗色的給秦蔚雅。
秦蔚雅翻了個白眼,仰麵望向單若海,“誰告訴你我會騎馬的?”
要知道,秦大小姐天生沒有動物緣。小動物見她靠近五步之內,立即轉身便逃。大動物見了她,從來是不理不睬,也同樣不準她靠近。她做夢都想有品含和潫潫那麼好的騎術,可老天不肯幫忙,她也沒辦法。萱彤說都是因為她殺生太多,動物們的怨氣才會纏繞在她身邊,好讓同伴們能夠本能地避開。這種鬼話,她才不相信!
“你不會騎馬?怎麼可能?學了功夫,卻不學騎馬?”
“你以為我不想學嗎?”秦蔚雅說著,走近那栗色的馬,隻見那匹馬立即不安地嘶鳴起來,跳向一旁,“看到了嗎?不知為什麼,它們根本不讓我靠近。”
單若海見狀,哈哈大笑,“原來連馬都能感受到雅兒你的霸氣啊!”本來還想調笑兩句,看到秦蔚雅麵色不善,趕忙強忍住笑,“我來載你吧!”
單若海翻身上馬,拉住秦蔚雅的手,一把帶上馬來,坐在自己身前。吩咐家丁取來後山的通行令牌,便策馬出府。
出了成國公府向西,沿著皇城的白虎大道一直向北走,就到了後山。此山名叫武蒼山,被皇城圈起了一部分,南邊是緩坡,可從皇城登上,北邊卻是千丈絕壁,令人不可攀越。武蒼山上有很多皇家庭院,作為皇親國戚們避暑之用。而成國公在山上,也有一處獨立的院落,在炎夏時節偶爾前去小住。
策馬飛奔了約半個時辰,終於到了後山腳下,守衛山門的侍衛見到單若海的令牌,便讓路放行。為了方便上山,山路修得十分平坦,可騎馬通行。路兩旁皆是密林,隱約可聽到湍湍水流之聲,伴著鳥鳴回響於耳畔。
兩人一騎的速度自然放慢了不少,秦蔚雅悠閒地欣賞著路旁的景色,心情很是暢快。不得不承認,這樣靠在單若海的懷中很舒服,就這樣一直走下去也不錯。
單若海本來心情也不錯,難得佳人主動邀自己“出遊”,應該好好享受這美好時光的。可惜,從轉過剛剛的那個彎道起,似乎就有股不尋常的氣氛,令他不由提高了警惕。
“單若海,你怎麼了?”秦蔚雅感覺到單若海的身子繃緊,氣息也變得沉重起來。
“雅兒,躲遠點!”單若海低聲道。
“什麼躲遠……啊——”不等秦蔚雅發問,兩道勁風從後方襲來!
單若海雙腳早已脫離馬鐙,抱起她縱身躍起,在馬鞍上用力一蹬,便竄到道旁的一棵樹上!就見兩條兩端掛著圓鐵錘的鐵索,從左右兩側飛出,纏住了馬腿,馬兒嘶叫著倒地。
還不等秦蔚雅反應過來,密林中已經竄出了幾道黑影,單若海將她放下,縱身躍下樹去,同時叫道:“雅兒,待在那裡彆動!”
說話間,幾道黑影已經攻到,手中各持利器,迅速將單若海圍在當中。趁單若海尚未站穩,一名黑衣人已甩出一柄飛刀,直射他的腳踝。單若海微一屈膝,躲了過去!剛閃過飛刀,第二人的長劍便已刺到,卻見清光一閃,長劍“當啷”一聲彈開了,再看單若海手中,已經多了一柄短刀。
黑衣人共有五名,一見前兩人失手,剩餘的三人同時圍上來,此攻彼守,互補空隙,招招凶險,直取要害。單若海卻十分從容,手中短刀左突右擋,將來人攻勢一一化解。另外兩人很快重整旗鼓,加入戰局。
單若海手中的短刀通過一根鋼索連在手臂的鐵腕上,甩開來最長能有五六尺,立時擴大了攻擊和防守的範圍,五人被迫後退幾步,分散了攻勢。接連十幾招下來,黑衣人方麵反倒落在下風。單若海看準時機,腳下滑了兩步,專攻一名持劍之人。那人眼見短刀刺向自己麵門,忙舉劍相隔,哪知單若海手腕一抖,短刀竟然打橫飛去,劃過那人左臂,頓時血湧不止。
另外四人則趁著單若海攻擊那人,企圖從身後襲擊他。萬沒料到短刀劃過那人左臂後,劃一道漂亮的圓弧到單若海身後,飛速擋下了四人的攻擊,其勢之猛,劈斷了一人手中的鋼爪。
這是什麼狀況?秦蔚雅站在樹枝上,一手扶著樹乾,一手緊抓著另一根樹枝以保持平衡。怎麼場景突然就轉換成這武俠片中才有的激烈打鬥?她一直認為自己的身手不錯,而且之前和單若海交手也沒有落在下風不是嗎?可是,下麵的這場打鬥,雖然不想承認,但單若海說的沒錯,自己是應該躲遠點。
轉眼間,對方已有三人受傷,而單若海卻未有損傷。黑衣人們的攻勢不禁有些淩亂,五人且戰且退,忽然又一人從陣型中退出,揮劍直刺向秦蔚雅。事出突然,單若海仍被四人圍攻,一時未能脫身。眼見劍已刺到,秦蔚雅看準上方的樹枝,縱身一躍,像玩單杠一般,借躍起之勢後旋一圈,登上那段樹枝。
眼見第一劍刺空,那人雙足一蹬樹乾,又躍向秦蔚雅。隻是瞬間延誤,時機已過。單若海拚著後背被劃劃一劍,已飛身躍到秦蔚雅身邊,趕在那人出劍之前,飛刀已刺穿其肩膀。鐵索一緊,飛刀被拔出,那人吃痛,墜下樹去,被趕來的同伴接住。
此時黑衣人有三人重傷,兩人輕傷,單若海則背後被劃一劍。其中一個黑衣人打了個手勢,五人立即竄入樹林,消失不見。
看四下再無危機,單若海才抱著秦蔚雅跳下樹來。
“那些是什麼人?”秦蔚雅仍心有餘悸。
“我也不知道。”單若海不在意的笑笑,將她放下地,走到白馬旁邊幫其撤掉腳上纏繞的繩索,不住地安撫,才令馬兒漸漸冷靜下來。
“你總會遇到像這樣的刺殺嗎?”看著單若海泰然自若的神情,沒人相信他剛經曆過一場惡鬥。正對著他的後背,秦蔚雅這才發現他受傷不輕,鮮血不住向外流,染紅了白衣。
“你不要動!”到處都找不到乾淨的布,秦蔚雅上前順著單若海被劃破的衣縫,扯成布條為其做簡單的包紮。
“不用這麼麻煩了,待會到了彆院再處理就好!”單若海對背上的傷並不在意。
“等到了彆院,你早就因為失血過多升天了!”秦蔚雅包紮完畢,輕輕捶了單若海的肩膀一拳,“好了,趕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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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夏已過,山中夜裡略嫌陰冷,所以皇城後山的各院落中都少有人居住。成國公的彆院也不例外,隻留下幾個看門的家丁。
看到孫少爺帶著一名女子策馬而來,家丁們都竊竊私語。這些人一直待在彆院,所以從來沒見過秦蔚雅,都知道單若海風流成性,卻沒想到居然把人帶到彆院來了。
“哎呀,孫少爺您受傷了?”一名家丁看到單若海背後血跡模糊,不由驚叫起來!
“一點小傷,不要緊!”單若海先跳下馬,才伸手接秦蔚雅下馬。
“誰說不要緊!”一個領班模樣的老者拉住單若海的手臂就往東院走去,“老程你去拿些白玉止血散!老趙你準備紗布、毛巾和熱水!小周你去廚房熬些雞湯!都送到東院來!”
“安叔,近來身體可好啊?”單若海被拖著左臂向前走,右手揮著示意秦蔚雅跟來。
“我能吃能喝能睡,當然好啊!可是孫少爺,不是我說你!每次受傷不敢回家就跑到這裡來,害我們要幫你撒謊騙老爺!一點都不愛護自己的身體,這次又跟什麼人打架,傷成這樣?”安叔絮絮叨叨念個不停,腳下卻沒閒著,大步邁向前。
走進東院一間廂房的臥房,安叔拉著單若海坐到床前,向秦蔚雅招招手,“丫頭你過來幫忙!把孫少爺的衣服脫下來!”
這等呼喝令秦蔚雅心中好笑,這位老人家倒是很會指使人嘛!不過也不是什麼難事,便沒有反駁,走上前去幫忙。由於剛才將單若海的衣服撕破用來包紮傷口,現在的掛在他身上的很難稱為一件衣服。解開腰帶,替他將這兩片破布褪了下來。此時老趙已將紗布、毛巾和熱水拿來,而老程也拿來了白玉止血散。
安叔不顧滾燙將毛巾浸入熱水,擰乾水後遞給了秦蔚雅,“把傷口旁邊的血跡擦乾淨!不要碰到傷口!”說罷,自己開始將藥塗在紗布上。
誒,為什麼連這種事都要自己做?秦蔚雅接過毛巾,老趙和老程放下東西就走了,隻有安叔在,卻還忙著塗藥,遲疑了一下,“安叔,我來塗藥,您……”
“塗藥可是需要技巧的,要是塗不好,傷口就難治愈了!你不要囉嗦,趕緊把傷口旁邊的血跡擦乾淨!”安叔頭也不抬,繼續塗藥。
秦蔚雅無奈,隻得幫忙擦拭血跡。她從來沒覺得單若海的身子很壯,看來都是衣服掩飾的太好了,他肩背的肌肉十分結實,看來都是練武的功勞。她下手很輕,生怕觸及傷口,卻不知為何每次碰觸,都會令他微微一顫,毛巾的熱度,反而不如他背上傳來的溫度高。
“看來我的背要比臉好看些,能讓雅兒你這麼溫柔地對待!唔——”單若海悶哼一聲,令安叔轉過頭來,就看見秦蔚雅將毛巾狠狠地壓在傷口上。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笨手笨腳的!連這麼點事都做不好?”安叔一把奪過毛巾,怒容滿麵。
“是啊,我笨手笨腳的,還是不留在這裡添亂了。我看他一時半刻也死不了,安叔您不用急於一時,慢慢來吧!”秦蔚雅微微一笑,讓人猜不透心意,起身出門。隻聽得身後安叔地抱怨連連,問是哪裡招來的丫頭這麼目無尊長。
秦蔚雅也不理睬,隻當沒有聽見,出門閒逛。
東院有十幾間廂房,擺設布置各不相同,看來是供主人們避暑時居住的房間。出了東院,是正中的通堂,擺設與成國公府的正堂相似,隻是稍微小了些。穿過通堂,向西到達西院,是布置風格統一的一排廂房,估計是用來招待客人的房間。由通堂向北,便到了寬敞的後院,正中矗立一座掛著“碧石瀝夙”牌匾的三層樓,右側一顆參天大樹下,有一方石桌和四個圓石凳。左側的北牆上有一道拱門,通向後花園。後花園很大,不但有湖泊,還有一座小丘,不是一天就能逛完的。
算著時間也差不多了,想必那邊的傷口已經處理妥當,秦蔚雅轉身回到東院。果然單若海的上身纏滿紗布,已經披上了外衣。
還不等秦蔚雅開口,安叔滿麵笑容地迎上來,“我就說怎麼看著這麼麵善,原來是秦三爺的孫女?剛才是我老頭子無禮,秦姑娘不要介意啊!”
“安叔您言重了,的確是我笨手笨腳的,幫不上您的忙!您沒嫌我礙事,我已經很知足了!”原來又是打了那位素未謀麵的“秦爺爺”的招牌,難怪安叔的臉變得這麼快。
“唉,這年紀大了腦袋就是不靈光,孫少爺何時帶不相乾的女孩子來過這裡?嗬嗬,你們好好休息一下,待會午飯準備好了,我讓小周過來叫你們!”安叔說著,離開了房間。
“雅兒你到哪裡去了?”單若海坐在床邊,紗布隻纏到胸前,外衣也隻是披在肩上。
於是秦大小姐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盯在他的腹部,一、二、三……居然有八塊腹肌?眼神抬起,恰與單若海的目光相接,知道自己的小動作已經被發現了。秦蔚雅忙瞥向一旁,“我隻是隨便逛了逛,沒想到彆院原來這麼大!”
單若海此時已忍俊不禁,嗬嗬笑開,“跟我一起待久了,連你都變得好色了!”
“沒辦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秦蔚雅也不反駁,晃步到離床較遠的椅子旁邊坐下,“先不要說笑,你真的不知道是什麼人要襲擊你?”
“我確實不知道!其實不單是我,近年來爺爺、父親和二伯,都或多或少遭遇過行刺,三叔因為身體不好,很少出門,所以沒有遇到過襲擊!”
“你們有什麼仇家嗎?”
“爺爺自不再上朝後,專心經營各處的產業,這些年發展很快,自然樹大招風。雖然爺爺向來待人寬厚,很少樹敵,但在商場上仍有不少人虎視眈眈地想搶單家的生意。二伯為人心直口快,在朝廷中也得罪了一些人。”
秦蔚雅恍然道:“難怪爺爺在濱州城的時候也遇到刺客!不知那個監城有沒有查到什麼線索,回去真的要找爺爺問問了。”
單若海不以為然地笑道:“若是那麼容易就能找到線索,我們哪會容得那些刺客再三侵擾?我看爺爺隻是隨口說說,根本沒放在心上,問了也是徒然。”
秦蔚雅歎口氣道:“那就由得他們在暗地裡算計,時不時的搞次突襲?萬一哪天疏於防範,讓人有機可趁,不是很危險嗎?”
單若海微微一笑,“沒想到雅兒你這麼關心我!”
“我隻是怕再被你連累!”秦蔚雅冷哼一聲。
“雅兒你毫發無損,我卻受了這麼重的傷,怎麼還說是我連累你呢?”單若海的語氣很是幽怨。
秦蔚雅正欲反唇相譏,卻聽到門口有人進來!
就見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小廝,端著一隻砂鍋進來,恭恭敬敬地放到桌子上,說道:“少爺,雞湯熬好了,請您趁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