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之緣 時至九月初六,兩日之後,便……(1 / 2)

盛世雅商 君尚 6093 字 10個月前

時至九月初六,兩日之後,便是成國公府長孫少爺的大喜之日。

自上次無意中聽到彭大娘的毒計,匆匆忙忙地趕回去告訴秦蔚雅後,田常祥雖然沒有解釋,沒有道歉,卻和大家極其自然地恢複了說笑。

後天,田家姐弟會作為秦蔚雅的家人,參與到婚禮中,所以明天要去跟陳總管學習一切禮節。田常祥前些日子總是因為心情煩躁而難以入眠,如今解開了心結,晚上睡得總是特彆踏實。正如此刻,他已經舒舒服服地進入了夢鄉。

二更時分,有一道人影進入了田家姐弟居住的院落。那道人影晃到田常祥的臥房前,不知在做些什麼,過了許久才離開。這道人影剛剛離開,又有一人來到人影停留的地方,似乎是仔細尋找著什麼,不一會兒,也走開了。

一夜無事,直至破曉。

田常祥每日清晨都要練功,習慣了早起,簡單洗漱了一下,準備出門。他推開房門,剛想伸展一下筋骨。

“啊——”田常祥慘叫一聲,引得所有人聞聲奔出各自的屋子,定睛觀瞧,隻見田常祥頭頂斜扣著一個鐵桶,白色的石粉漆從頭頂淌到腳下。

“小祥!你怎麼搞的,我們馬上要去陳總管那裡一起吃早飯,你這樣子,怎麼過去?”田永安大呼倒黴,立即找了條毛巾給他擦拭。

秦蔚雅也從屋裡走出來,看到田常祥的樣子,忍笑上前幫忙。一抬頭看到門上的釘子和絲線,對田常祥道:“怎麼回事?好像是有人故意要捉弄你啊!”

“我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田常祥咬著牙,一字一句道。轉頭看見田永寧靠著門框冷笑,心中更怒,叫道:“是你乾的!對不對!”

“我才沒那麼無聊!”田永寧白了他一眼,嘲諷道,“不過我昨晚倒是看見有人在你門前盤桓了好久。可惜你這麼久的功夫都白練了,竟然連那麼重的腳步聲都聽不到!”

“寧兒你是說真的?那人隻是要捉弄小祥嗎?”秦蔚雅怕來人的目的不止於此。

“應該是。來的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樣子雖然沒看清楚,不過不像是有惡意。”原來昨晚在田常祥門口逗留的第二個人正是田永寧,她覺察到有人進院,便一直躲在暗處監視。那人走後,她過去查看,發現隻是一桶石粉漆,覺得沒有大礙,便任其留在那裡。

“你都看見了,居然不告訴我!”田常祥一張嘴就有漆流入口中,隻得呲著嘴怒道。

“好了!都成這個樣子了,還有心思吵架?小廣,你趕快帶他到廚房去借點鬆油把漆擦掉,要是乾了就不好辦了!”田永安焦急道。

田常廣答應著,拖著田常祥出院,直奔距離他們最近的慕食房。田常廣恨不得一步走到,要是小弟這副樣子到陳總管那兒,真是什麼臉都丟光了。

慕食房中的廚師廚娘們,已經忙碌起來。聽說了田家兄弟的來意,劉大娘笑著讓田常廣跟自己到裡麵去拿鬆油,田常祥卻因為滿身是漆而被拒之門外。

“你怎麼站在這裡?不要擋路!”正在田常祥萬分尷尬,一動不動地錐立在原地時,身後有人喊道。回身一看,是那天在花園裡為柳樹討公道的那個女孩子,好像是叫程什麼雪。

“哈哈哈……”看到田常祥的窘態,女孩子開懷大笑。

對了,程笑雪!她父母還真是取對了名字。

田常祥微微側了側身,給她讓開一條路,他現在可沒心情跟人吵架。

偏偏程笑雪不領情,繼續笑道:“要不是我替娘來要霜花湯,就錯過這麼精彩的畫麵了!哈哈,這是什麼人的傑作啊?你這個樣子可順眼多了!”

田常祥越聽越刺耳,見她沒有要進去的意思,不由更加惱火。頭發上又有漆流了下來,恰巧低頭看到她腰間係著一條錦帕,心念一轉,迅速伸手將錦帕扯了下來,用來擦臉。

由於他動作太快,程笑雪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待她回過神來,錦帕上已經沾滿了漆。“啊——那是若水昨天才送給我的!”

田常廣拿了鬆油一出門,就看到眼前這一幕,心說小弟你怎麼還學不乖,都被人整成現在這樣了,還到處惹事?上去狠敲田常祥的頭,訓斥道:“小祥,你還不把錦帕還給人家!”轉頭跟程笑雪陪笑道,“對不起,對不起,程小姐,您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田常祥吃痛,揉揉頭,將錦帕甩回給程笑雪,扭頭便走。田常廣忙跟在後麵,一路不住回頭向程笑雪賠禮。

程笑雪看著自己沾滿石粉漆的手帕,心疼不已。轉頭望向田常祥的背影,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那個人,一定要好好教訓才行!

田常祥也不甚好過,被帶到最近的盥洗井邊,挨了幾瓢涼水。田常廣將鬆油交給他,讓他自己洗乾淨,交代完便回去替他拿乾毛巾。田常祥怕濕了衣服,便把上衣脫下來,搭在一旁的井台上,仔細地用鬆油塗抹身上沾著漆的地方。

洗了兩遍,覺得差不多將漆洗淨了,便又換了桶水,準備最後再洗一遍,汲水時卻被鬆油襲進了眼睛,於是閉著雙眼繼續。伸手摸索剛剛放在一旁的鬆油,好一會兒才摸到,塗在頭上揉了揉,不知為何,卻覺得越來越粘稠。他心中犯嘀咕,將雙手放到鼻前聞了聞,立即被一股濃重的油腥味嗆開。忙想把手洗乾淨,卻無論怎麼洗都洗不乾淨,始終油膩膩的。

沒辦法,隻好用衣服先把眼睛擦乾淨,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沒想到,拿衣服的手,卻碰到了什麼東西。他反射性地抓住,好像是另一個人的手,不知是否自己手上太油,那隻手光滑地不可思議。意識到那人是想碰自己的衣服,他立即將那人往跟前一帶,隻覺得一團溫軟撞進自己懷中,濃烈的油腥味中,捕捉到一絲清香。田常祥隻聽到“唔——”的一聲輕哼,不由心中一顫,放鬆了手上的力道,卻被那人趁機掙脫了。

忍著眼中的刺痛,田常祥拚力睜開眼睛,卻隻見到一個模糊地身影轉了個彎,消失在視線裡,不由吼道:“什麼人?彆躲躲藏藏的!”

遠處的田常廣聞聲奔來,立即就聞到一股濃烈的油腥味,忙掩鼻道:“小祥,你塗了什麼在身上,這麼惡心的味道?”

田常祥的眼睛已經痛得睜不開,急道:“我也不知道,明明就隻有塗鬆油而已!”

田常廣繞到井台邊上,定睛一看,驚呼道:“這不是鬆油!是豬油啊!怎麼會在這裡?”

“可惡!”田常祥低罵一聲,隻得重新再洗。

田常廣愣愣地望著田常祥,心中犯疑,不對啊,以小弟的脾氣,此刻應該是暴跳如雷,亂踢亂打一通才對!怎麼會這麼平靜地回去洗頭?莫非練武真的可以修身養性?有這麼快就見效嗎?

其實不止田常廣,就連田常祥自己也應該感到奇怪,有人這麼捉弄自己,沒道理不生氣啊!隻是現在的他,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生氣,以及去想為什麼不生氣。此刻他腦海中,隻有剛剛手中猶存的滑膩之感,和仿佛仍留在鼻間的清香,還有一個念頭就是——那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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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姐弟本來擔心陳總管會氣惱他們遲到,不過現在看來,擔心是多餘的。

陳總管非常和善地招呼他們吃飯,聞到田常祥身上仍殘留的氣味,也隻是問清原委後,命人找了一盒檀香給他。說是隻要磨成粉撒到洗澡水中,泡上半個時辰,就能把用檀香的味道蓋過身上的氣味了。

田家姐弟以為是陳總管待人親切,其實他們不明白,除了單若海,成國公的徒弟在府中,即便沒有權勢,地位卻相當於單懷烈等人。再加上人人都知道秦蔚雅對田家姐弟十分維護,誰又敢得罪這位即將掌家的孫少奶奶呢?所以府中上下對這幾個以茫然不知自己身份地位的孩子,都十分恭敬。

飯後,陳總管請負責主持婚宴的司儀和喜娘,為他們講述相關禮節,自己則先去忙其它事,並說明午膳前要回來檢查。司儀和喜娘連忙答應,保證一定在午膳前讓田家姐弟學會所有的禮節。

說實話,涴國婚禮的禮節實在有夠複雜。從前一晚的準備,到迎親,再到入門、行禮,到最後的洞房,不止新郎新娘,上到高堂父母,下到轎夫樂手,細節都規範到走路邁哪條腿,開門用哪隻手……

幸好田家姐弟都夠聰慧,加上認真好學,很快便將每個人要負責的事情記下了,要注意的事項也都印在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