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總管回來,對他們的表現非常滿意,於是用過午膳後,便同意他們離開。
田永安急著去幫忙為禮服做最後的墜飾,帶著田永寶一起去繡製房,田常廣則回去內務房幫忙處理一些雜務,剩下田常祥和田永寧就偷空回到鬆風堂練武。
練武靠的是勤奮,一日都不可以懈怠。所以田常祥和田永寧即便是有再多事,每日至少也會抽出四個時辰練武。今日已經耽擱了將近三個時辰,隻怕到睡前都不能休息了。
可是,今天田常祥的狀態很差。平日和田永寧對打,過百招才輸一兩招,今天剛過三十招,就已經被踹了兩腳,打了一拳。田永寧諷刺他心不在焉,令他心煩氣躁,決定到外麵去練習步法,順便透透氣。
田常祥繞著成國公府四處飛奔,卻越跑越起勁,隻覺得腳步一點也沒有變得沉重,反而更加輕快。這套步法可以避開不利地勢的阻礙,借組有利地勢加速前行,他越跑越快,心中不由高興起來,決定到花園中去練。花園中樹石較多,地形也多樣,練習這套步法再適合不過了!
穿過空曠的草地後,忽然發現了一棵高約五六丈的大樹。田常祥突發奇想,挽起袖子,將衣服紮好,縱身躍上樹乾。他功夫還不到家,不敢隻用雙足踩上去,學猴子爬樹般手足並用,三晃兩晃爬了上去,跳上一個大樹杈。比起小時候爬樹的狼狽樣,現在已經敏捷太多了,田常祥心中感到自豪,轉身想看看遠處的風景。
就在回身的一瞬間,忽然有什麼東西糊向臉前,田常祥一驚,忘記自己立在樹杈上,仰身躲閃。身後空無一物,眼見就要摔下去了,他急中生智,雙腳前滑,做了個倒掛金鉤,繼而後腰一用力,坐了回去。低頭看看下麵,不禁心中後怕,從這麼高摔下去,可不是鬨著玩的!鬆了口氣,想起剛剛打向自己臉前的東西,四顧尋找,隻發現一隻風箏掛在旁邊。
“喂!幫忙把風箏丟下來吧!”一聲呼喚從下麵傳來,田常祥低頭探望。
不看還好,這一看,心中的火氣“騰”地竄了上來!又是她?田常祥蠻橫地將風箏扯下來,又故意在樹枝間劃擦,然後才丟了下去。
程笑雪是個精力旺盛的人,此時正值午後,大家都在休息,沒人陪她玩。好不容易才從表姐莫欣巧那裡要來一隻風箏,她高高興興地來花園裡放,哪知剛剛放起來,就被掛在了樹上!本來還慶幸樹上有人,可隨著風箏飄落下來,她不由呆住了,那個漂亮的風箏已經變得破爛不堪了,休想再放起來……
一道人影從樹上滑下來,轉身要離開。
程笑雪木然的轉頭,待看清那個人的臉,心下了然,奔上前去抓住他的胳膊,叫道:“你故意弄壞我的風箏,對不對?”
田常祥看著她憤怒的表情,心中反而十分暢快,總算是報了一箭之仇,坦然道:“沒錯,我是故意的!那又怎麼樣?”
“你為什麼總跟我過不去?”程笑雪用力拽著他的胳膊,迫他正視自己。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你的風箏剛剛差點害我摔死!”想到剛剛的驚險,田常祥仍舊心有餘悸。
“你又沒死!可我的風箏壞了!”程笑雪揮著風箏在他麵前使勁晃了晃,這可是不容置疑的罪證!
自己還要抓緊時間練功,哪有功夫在這裡跟她耗著?田常祥皺起了眉頭,不耐煩道:“一隻破風箏,賠給你就是了!我現在沒空,放手!”
程笑雪聞言反而抓得更緊了,怒道:“你要賠是嗎?那就把彩球和錦帕一起賠給我!”
真是不可理喻,田常祥沒了耐心,不再答話,伸手去將她的手拉開!卻在握住那隻手的一刻,一股似曾相識的滑軟之感從手心傳來,他下意識地將她往跟前一帶,將她抱在懷中。熟悉的清香味傳來,田常祥心中一動,湊近深深一嗅,確信她就是早上自己捉到的人。
“你乾什麼?快放開我!”程笑雪不知他的為何會有這般舉動,臉漲得通紅,用力掙紮。
“是你捉弄我?”田常祥眯起了眼睛。
“你說什麼?我不知道!”程笑雪不敢正視他的眼睛,臉紅到了耳根。
“今天早上,是你把我的鬆油換成豬油的!”不是詢問,而是斷定。
“什麼豬油?我不知道你說什麼!”程笑雪費儘全力剛掙脫一點,卻立即被鉗製的更緊。他個子又不高,怎麼力氣這麼大?
猛然想起田永寧的描述,田常祥靈光一閃,試探道:“石粉漆也是昨晚你放在我門口的?”
“誰會半夜往你的房頂放石粉漆啊!” 雖然心中直打鼓,卻強撐著直視他的眼睛。
“你怎麼知道是放在房頂?”
“是你說的啊!”
“我隻說是放在門口,你卻知道是放在屋頂!”田常祥冷笑道,“怎麼敢做卻不敢承認?”
程笑雪氣道:“沒錯,是我做得!你摔壞我的彩球,我才用石粉漆潑你!你弄臟我的錦帕,我才用豬油換了鬆油!剛剛你又扯壞了我的風箏!每次都是你有錯在先!”
“你用彩球打我,我沒有打回你,隻是摔爛彩球,已經是便宜你了!你用石粉漆潑我,我用你的錦帕擦臉,算是扯平了!再把鬆油換成豬油,我沒跟你計較!可你的風箏害我差點從樹上掉下來,我把它扯爛,是怕它再害到彆人!這麼算來,都是你先惹我的!”
程笑雪輕咬下唇,猶豫了片刻,低聲道:“我打你是因為你……你輕薄我?”
看她咬著下唇,田常祥覺得很礙眼,而聽到“輕薄”二字時,腦中就隻剩下一個念頭,脫口道:“那個隻是不小心撞到……”
“什麼不小心!你分明就是有意……”
沒有任何預兆的,田常祥以唇堵回了她還欲辯解的話。這便是他腦中唯一剩下的念頭。
放開她時,望著她驚呆的表情,邪笑道:“這個——才叫輕薄!”
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敢這麼對待自己?程笑雪愣了好久,忽然一個巴掌扇向田常祥。不過田常祥在她的玉手撫上自己的臉頰前,就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總說我輕薄你,我要是不做,豈不是白讓你冤枉了?”田常祥笑得更深了。
“你……”程笑雪急紅了眼圈,娘說過被人輕薄過的女孩子,會嫁不出去。“我要是嫁不出去怎麼辦?”
田常祥一愣,沒料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
心,忽然猛烈地跳動起來!臉,不知為何會越來越燙!話,沒經過大腦就脫出了口!
“我娶你!”聲音很輕,卻很堅定。
“你說什麼?”程笑雪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個收回蠢話的好機會,可惜——“如果你到十八歲還嫁不出去,我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