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程在晚上9點準時結束。

俞知知收好自己的東西，邁步離開。

景硯放下畫筆，轉身跟了出去，在俞知知出門時也換上鞋，“我送你回去。”

俞知知回身看著景硯，忍著心中酸澀開口：“我自己可以回去，瓷瓶的錢過段時間還你。我希望，我們的關係單純一些。”

景硯被說得愣在原地，薄唇動了動，“單純些？”

“是。我收了你的錢教你插畫，等你學完就會離開，以後和你也不會再有交集。如果是我這段時間做了什麼惹來你的誤會，我希望現在說明白還不晚。”

俞知知說完轉身要走，景硯上前拉住她的手臂， “你做了什麼會引來我的誤會？”

俞知知掙了一下手臂沒掙開，索性麵對他直說：“我沒有想賴著你不走，做飯做兩人份也隻是因為方便而已。”看景硯冷眼看著她不說話，她撇過頭去，乾脆挑明，“我對你沒有彆的想法。”

景硯聽她把問題都歸在自己身上，隻字不提他的主動親近不怒反笑，眼神定定看著她，“俞知知，我之前倒是沒看出來，十幾歲的時候你還不如白甜甜明白，不知道我早就喜歡你，隻一門心思地傻追我，追上了也不知道。現在二十幾歲，倒是長了一身心眼，你看不出來是我喜歡你？看不出來是我想賴著你？你故意不說，想騙誰呢？”

俞知知愣怔回頭，隻覺得從被景硯握著的那隻手臂一路酥麻到脊背，心臟也跟著一起被麻痹，心跳聲在耳膜裡鼓動不停，心慌心亂不知道是哪個先來，困在她的身體裡逃不出去。

她眼睫微顫，一時想不明白這些事都是什麼時候發生的。景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的？又是怎麼知道白甜甜比她看得明白？

她看著景硯，被他的眼神燙得心臟跟著顫了下。

景硯鬆開她的手臂，俯身離她更近了些，“想問什麼？隻要你問。”我就告訴你。

還沒平複的心跳又躁動起來，俞知知退了一步不敢看他，轉身快步朝院外走去。

景硯看她逃也似的身影輕笑一聲。他站在院中，一直等到6號的燈亮起來才轉身回去。

再麵對空蕩蕩的房子時，早沒了下午的煩躁。他走到魚缸前撒了一把魚食，不看魚兒們的爭先哄搶，抬腳往二樓俞知知房間走去。

他算是看明白了，十七八歲的俞知知單純勇敢，他不說她便真的不知。而二十五歲的俞知知輕熟知禮卻沒學會表麵詮釋，他不說，她便裝作不知，被問得急了才露出些少女心性。如果不是她急著搬走又急著撇清，他不會這樣直白地說出來。

隻是看她逃得那樣急他又無奈，這顆直球到底管不管用。

俞知知這次走得急，枕頭和毯子都沒收走。景硯先給她發了兩條信息才將她的東西收到衣櫃，意料之外的，枕頭下麵壓著一個青皮本子，和他手裡的那個本子一樣。

景硯將本子帶回房間，翻開第一頁。

2X12年5月28日星期一 陰

氣死我了！宋玥偷我日記本還不承認！

我都看到她進我房間了，也看到她繞著我的書包鬼鬼祟祟，隻是當時沒想到她是來偷東西的！今天問她，她還狡辯說來找小哥！

小哥人都走了書包怎麼會還在？她又不是沒看過我和小哥背一樣的書包。

昨天隻有她進過我房間圍著我的書包轉過，今天我裝在書包裡的日記本就不見了！偷拍的小哥的那套照片也不見了！不是她是誰？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怎麼辦呢？ T T

景硯愣了愣，想到那天補課之後莫名出現在自己書包裡的日記本，再想到俞知知以為日記本被偷氣急敗壞的模樣，嘴角卷起一絲笑，接著便笑不出來，會不會也因為這樣，她沒了宋玥抄襲的證據？

他又往後翻了一頁。

2X12年5月29日星期二陰

小哥今天問我怎麼一臉不開心，我怎麼告訴他我心水的日記本丟了，心水的偷拍他的照片也丟了。

我今天連寫日記的心情也沒了。

就這樣吧。

……

2X12年7月2日星期日陰

景硯永遠是高塔，不可高攀，不可。

最後兩字描了又描，筆畫極深，像勸阻，又像開解。

景硯看著這頁內容不能回神，想著俞知知決絕背後的心傷，心頭悶痛。

他打開抽屜拿出一盒煙，在桌角磕了兩下，倒出一根咬在唇間，啪的一聲點燃，走到窗前看著前麵的6號，狠狠吸了一口。

6號和16號布局相似，隻是麵積小了一些。從他臥室的角度看過去，6號漆黑一片。

不知道俞知知在做什麼，在趕畫嗎？有沒有想過他？

景硯又吸了一口煙，將它碾滅，從抽屜裡拿出一隻筆，在本子上寫上兩行，然後和毯子放回一處。

他打開消息頁麵，信息還停留在他發過去的那兩條。

景硯：你的毯子枕頭我收起來了。那邊每個臥室櫃子裡都有備用床褥，沒人用過。

景硯：把我的備注名改掉

想了想，他動動手指又發了一條。

景硯：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