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寧為樓如何也睡不著,他心裡有一點打算,隻是目前一切都不明朗,他也無法對裴邑說,寧為樓擔心裴邑會反對他的想法,心裡又想師妹是會仔細傾聽思考他人的話,或許有機會,當真是糾結。
裴邑早就躺在床上,閉上眼一邊催促自己入睡一邊漫無邊際地想事情,想到哪裡算哪裡。
其實蓬萊門內對於日後怎樣解決付灼懷曾爆發過激烈的爭吵。
那日的蓬萊門上下起伏著不同尋常的氣氛,門內所有在外修行的長老都被緊急召回,整日整夜都在雲軫殿內激烈爭吵。
蓬萊仙門存在了數千年,是數一數二的大宗,掌門和各長老更是萬中無一的強者。弟子們從沒有見過平日裡不怒自威的長老們這樣失態。這連帶著弟子們心思都有些浮亂。
比起外門弟子的議論紛紛,各長老峰上的親傳弟子大多很是平靜,仍然像平時一般。裴邑是掌門覆海仙君座下的親傳弟子。她入門算不得晚,到現在術法也比不上曾經同期的弟子。
每當日色將落時,師姐就會開始今日的教習,師父指派她給裴邑講解法術要義,可師姐今日並不專心。
“師姐。”裴邑忍不住叫回出神的師姐。這是她第四次提醒師姐回神。她順著師姐的目光抬頭看去,向來開闊淡遠的天邊此刻湧起了似血般的紅雲,平日裡這時候早該落下的如血殘陽如今高懸不落。裴邑心裡有一種很特彆的感覺浮上來。
葉楚楚回了頭,“彆塵,今日就到這裡吧。”
裴邑努力忽略心裡的奇怪,她合上書,向師姐跟前湊了湊,“師姐近來都心不在焉的哦。”
葉楚楚有些尷尬,“沒有吧?我有嗎?”
裴邑用力點點頭,“你今早都沒有念叨我和師兄偷懶。”
葉楚楚點了點裴邑的額頭,“師兄偷懶你也偷懶,要是叫師父知道了,罰你抄書!”
“怎麼會,師父最近都在和長老們吵架,沒空管我們。也不知道在爭論些什麼。”
“在討論你不用知道的事情。”葉楚楚推開裴邑好奇的臉,“師妹還是好好修煉,早日突破才是要事。”
“彆忘了今日是本月師父抽查的日子。”不過三言兩語,葉楚楚立刻就打發了裴邑。
裴邑把書蓋在臉上,長歎氣,“我怎麼就是學不會啊!”
葉楚楚起身,臨走前摸了摸裴邑的頭頂:“沒事,師父他老人家不凶,他囑咐你要是準備好了就先去奉逸殿外等著,好嗎?”
裴邑沒有露出臉,隻是舉高手臂揮揮向師姐道彆。
夜幕落下來時,裴邑捧著書小跑到奉逸殿外,正要推門進去,忽然聽見裡麵傳來了一個聲音。
“掌門師兄,要我說不用擔心,我蓬萊好歹也是矗立了千年之久的大宗,小小預言有何為懼。”這個中氣十足的聲音是執法堂長老的。
殿內沉默了下來,裴邑想也知道他們正在談事,裴邑還記得師姐說這些事不需要她知道,她很自覺地向下退,沒走兩步又聽見師父說:“如今異象不減分毫,隻怕預言不假。那魔頭現下正在凡間,沒有成長起來還好,若是真如預言所說,修界危矣,蓬萊危機矣。”
“那,我立刻提劍殺了他去,以絕此後患。”
“不可。”掌門不讚同道:“他如今還隻是個無知少年,如此做與濫殺無辜的魔頭何異。”
執法長老很是不服,“師兄總是主張教化,難道還要把他收入門下做弟子,等著他日後做出欺師滅祖的事情來麼?”
裴邑聽了幾句,還是慢慢退下了。殿內的又起來的爭吵聲隨著腳步也遠了。
一連數日,師父都沒有召見她,仿佛已經忘掉了。
她再去見師父時,覆海仙君正一人怔怔地坐在空蕩蕩的大殿台階上,見是裴邑來了,他笑:“彆塵來了,我正想讓楚楚告訴你抽查改日吧。”
裴邑沒帶書。
她跪在地上,叩拜過後,鄭重道:“師父,讓我下凡去吧。”
“什麼?”覆海仙君沒明白。
“我聽見您和執法長老說的話了,既然那個人不能被帶到門內教化,弟子願意下凡去以師姐的身份加以教導,相信定能改變他的。”
這是夢吧,裴邑迷糊間想,她怎麼會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呢?明明已經久遠到像是上一輩子的事情了。到現在,她還能清清楚楚地記得,甚至能重複出師父說過的每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