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 她端坐在馬車左側,就那樣安靜……(2 / 2)

馬車顛簸,在車內的一陣動蕩後,歸於平靜。

她端坐在馬車左側,就那樣安靜地看著身側閉眼已經睡過去的少年。

少年眉眼稚嫩,臉上還沾了剛剛不知道哪個攤子的黑色臟汙,看起來像哪個富貴人家的落魄少爺。

看著安然睡著的少年,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裡的空氣都是安靜的,連聞起來全然不會像家裡那樣難受。

此刻的馬車已經經過了那趟比較顛簸的路程,她忽而想起剛剛秦子儒的話,開始思考這件事的蹊蹺之處。

她性命攸關的危機時刻,原本應該守在她身旁的暗衛卻沒有及時出現,而是過了一段時間後才出現在她眼前。

如果不是眼前這個隻有十歲的少年拉著她就跑,利用各種各樣的攤位躲藏,恐怕她早就被一箭刺破了胸膛。

即使對方有意射偏,但也不可能每一支都能精準地預測到她逃跑的路線。

她抬眸將視線從睡著的少年身上離開,那些暗衛在事情已經解決的時候才紛紛趕來保護她這個宰相嫡女,有種特意姍姍來遲的感覺,但隻有九歲的她是不會在意這些的,反而可能還會好奇這箭怎麼長這樣。

此弓箭與她前世見過的並無一致,看起來並不是一個種類的弓箭。

射過來時的那種感覺也不儘相同。

前世的她也曾在元宵節為燈謎外出時被刺殺過,隻不過那時的她的身邊並沒有秦子儒,她隻能靠自己的判斷不斷往旁邊的物體後躲避,生死危急,才被人救下。

前世的她,身邊沒有暗衛的存在。

她不得寵,施南那樣唯利是圖,不會把他珍藏的暗衛放到她身邊。

她又將視線投向那睡著的溫潤少年,當年救下她的人,她到這一世也仍不知道是誰。

隻知道她醒來時已經回到了相府,她追問間也沒有人知道誰將她送回相府。

那時遇刺的她已經出落成端莊的相府嫡女,一手琴藝出神入化,甚至早已憑著琴藝和美貌成名已久。

—這樣才貌雙全的尊貴女子,如果不如後宮不就虧了嗎?

她依稀還記得那時候不小心聽到的施南和彆人的聊天內容,那時的她緊咬著唇,生怕自己驚呼出聲,驚到裡麵的人,那必定少不了一頓痛及皮肉的懲罰。

隻是現在的她已經不記得當時的施南是怎麼回複那個人的了。

她甚至都不用去想都知道施南的反應。

施南是個十足的偽君子,他會把一切事物都安排好,他甚至能把利用演成愛意,正如他對她的娘親李氏一樣。

隻為了能拿到他想要的東西。

在施南眼裡,一切事物都是可以算計的,包括人和感情。

施亦弦抬手將馬車的簾子掀開,一陣夜間的冷風就那樣輕飄飄吹了過來,下一秒她就眼眸深沉地往著窗外,神情有些複雜,看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麼。

她肩膀已經被秦子儒的頭靠得有些麻了,但她看著少年眼睛底下的那抹青黑,實在不忍心將他喚醒。

沒事,讓他再睡會兒吧。

瞧把他困的。

她沒來由的想,這眼底的痕跡,難道因為今天是元宵節要陪她出來,他一晚上沒睡?

平日裡的秦子儒總是神采奕奕,嘴巴不饒人的模樣,此刻他睡著後安靜乖巧的臉,跟他平時完全不一樣,看得她又一陣心動。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她心臟跳動的速度似乎變得有些快了。

她想起剛才少年拉著她的手躲避時認真擔心的神情,神情微動,側了側頭,湊到少年的耳邊輕輕柔柔地說了句,“謝謝你。”

她說得極小聲,就那樣軟軟的一句。

雙目緊閉的少年似乎聽到了她的話般,猛然睜開了眼睛,但那雙眸子卻好像蘊含了太多的情緒般,看得施亦弦有些茫然。

秦子儒抬起頭,緩緩坐直了身子,突然將正在發呆的施亦弦擁入了懷裡,語氣似乎跟之前並不一樣,變得那樣急切和驚喜,似是有萬分的情誼要向她訴說,聲音都帶著顫抖。

“弦兒,弦兒……”

那聲親密的呼喚,在施亦弦耳畔炸開,讓她感覺酥酥麻麻,心裡閃過一絲酸澀。

秦子儒那雙往日羞澀一向不願看她的桃花眼,此刻卻一眨不眨地望著她,滿眼都是失而複得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