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要趕緊把院子裡曬的蘿卜乾收起來,”蘇櫻的娘把自己頭上的鬥笠摘下來戴到蘇櫻的頭上,繩子輕輕地在下頜挽個花,囑咐著說:“馬上要下暴雨,你不要走小路了,繞過你張大寶家的地走大路回去啊。”
蘇櫻呆愣地看著麵前黝黑地農村婦女,心中原不屬於她的情感席卷而來。她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喃喃地說:“——娘。”
“喊娘做啥,櫻子...你咋了,櫻子?”
書中蘇櫻的娘名字叫趙琴,她納悶閨女怎麼突然直愣愣地像是被什麼東西抓住了魂兒。隨後就看著大粒大粒的淚珠從眼眶裡滾落,洶湧地不需要貼著臉頰而是直接掉落在地上。
蘇櫻能切實感受到書中蘇櫻的悲切,雖然不能溝通,但是靈魂深處的痛苦讓她不自覺地開口說:“娘——”
趙琴被她嚇壞了,看了眼天色,乾脆把鋤頭往肩上一抗說:“是不是被雷聲嚇到了?這麼大了,還怕打雷。娘跟你一塊兒回去,咱娘倆做伴兒,你彆怕。”
櫻子?
這不是那本書裡蘇櫻的小名麼。
蘇櫻捂住胸口,感受到世界仿佛靜止了。
同樣是車禍,一個被帶離這個世界,而她這被卷入這個世界。
.....
再次睜開眼的瞬間,兩名不同世界的女孩一位消失,一位到來了。
她能感受到書中蘇櫻的所有痛苦、鬱結、憎惡,她看向一眼望不到邊的土地,堆滿筐的蘿卜,再看看自己發黃的頭發、單薄的身體,滿手的繭子,她發誓一定要替書中的蘇櫻好好活著,一改這本書的結局。
她乾啞的叫出一聲‘娘’,趙琴聽到她開口,懸著的心放下了。
她跛著一隻腳,緩緩地蹲下把裝滿蘿卜的重達四十多斤的竹籃背在背上,指著田埂邊的碎布包說:“裡頭雞蛋換不了了,你抱著彆磕了,拿回去給你哥煮了。”
蘇櫻記起她們家的雞蛋和肉,她娘倆舍不得吃,全都給讀書的費肖新吃,讓他補充營養好能考上大學。
費肖新是原身的渣男男友,此時的蘇櫻也才十六歲,倆人目前還是純潔的兄妹關係。根據書裡的內容,蘇櫻正處於懵懵懂懂地時期,對費肖新有種莫名的崇拜。
當初費肖新家庭成分不好,父母被趕到農村改造時病重離世。是趙琴好心的將費肖新養育,對他甚至好過蘇櫻,她為人樸實善良就怕彆人說她苛待孩子。
大學重新招生的消息是為數不多讓費肖新高興的消息了,在趙家村裡,彆說大學生,會認幾個大字的人都少。
當年他跟在下放的父母身邊學習,見肉嘟嘟的小蘇櫻可愛,他爹娘也教過她不少知識。可惜她誌不在讀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慢慢地就不愛去念書。
那幾年愛讀書沒什麼好出路,有的讀完書回來還不如廠子裡學徒賺的多。村子裡的人都以不識字為光榮。
蘇櫻在他家讀書認字,趙琴就會隔三差五地拿些自家地裡收獲的東西送來,反正也沒啥貴重東西。
後來知道雞蛋吃了能讓人聰明,她就會攢十顆雞蛋送過來給他們一家三口吃,或者得了半斤豬肉,熬成油脂給他們送來一小碗。
這也是費家為數不多的葷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