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花壺,耐心地控製著變量給盆栽澆水。
澆到第十盆的時候,他抬頭看見了季懷驚。
季懷驚背對著她,坐在欄杆上,那個位置真讓人心驚膽戰,隻要她身子稍微往前傾,就能完美地墜落到地麵上去。
朱譯放下水壺,麵對與勸自殺這種事情,他毫無經驗。
“季懷驚。”他喊。
季懷驚轉頭,上麵還有沒抹乾淨的淚痕,她披著頭發,還有幾根頭發絲黏在臉上,鼻子還很紅,像是剛哭過不久。
朱譯來了這麼久都沒聽見她哭,也許是因為她在無聲哭泣吧。
“什麼事?”季懷驚抹了一下臉,很快忍著聲音的顫抖。
“你能搭把手麼?我這有個盆栽倒了。”
季懷驚一愣,算了。在死之前還能幫上一點小忙也挺不錯的,她聽話地從欄杆上跳下來,徑直走到朱譯身邊,蹲下身子幫他掃了掃破碎的盆栽。
“你為什麼想不開?”朱譯邊淋水邊問。
“……”
“你要是有不開心的,為什麼不在溫知喬說?我聽過溫知喬說你們是發小。”
季懷驚淡淡道:“溫知喬去國外了,倒時差,說不上幾句話。”
朱譯頓了頓,問:“你想她嗎?”
“很想啊。”季懷驚肯定道。
特彆是在臨死前,誰都很想。
不知道是不是風太大了,竟然蓋住了朱譯一半的聲音,季懷驚似乎聽到朱譯若有若無地說:“我也想。”
“你也想?”季懷驚扭頭問他。
“嗯,我喜歡……”朱譯嘴裡的“她”還沒冒出來,瞬間改口道:“今晚的月亮。”
跟溫知喬一樣澄澈。
“嗯。”季懷驚道。
“等她從國外回來,你能幫我給她帶句話嗎?”
季懷驚轉頭,“什麼。”
朱譯笑了笑,沒回答她這個問題,“這個忙你必須得幫我啊,我欠你一個人情。”
季懷驚又問了一遍:“什麼。”
朱譯思忖了片刻,說:“你告訴她,想不想和我考一個大學。”
季懷驚默了一會,似乎在考慮要不要接下這個任務。
如果要等到溫知喬回國,也是一年多以後了,那她這段時間豈不是死不成了嗎?
可是溫知喬也是朱譯很重要的人啊。
她咬了咬牙:“行,你真的欠我一個人情。”
說完,她轉身回寢室了。
朱譯彎唇笑,抬頭看著月亮,緩緩開口道:“溫知喬,我做了一件好事。”
“我救了與你而言很重要的人。”
幾分鐘後,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月亮自言自語道,“所以,你什麼時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