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枳產生了一點羞恥感,在心裡打了退堂鼓。為什麼要這麼做?這麼做就體麵了嗎?並不會,她依舊是那個狼狽的餘木。
“客廳的通風窗更低。”齊扉再次開口,語調淡淡,聽不出什麼情緒,“更好爬。”
“是嗎?”徐枳仰著白皙的下巴,風把發絲吹到了她的眼睛上,她忍著臉上躁意,“那我試試,謝謝。”
徐枳剪掉了及腰的長發,如今是一頭齊耳短發,顯得臉更小了。白皙優美的脖頸完全顯露出來,鎖骨線條清晰。她穿著很薄布料很少的吊帶睡裙,深綠色絲綢,顯得肌膚更白更嬌嫩,像是含苞待放的純白梔子花。
齊扉從高處看著她踩著雜草繞到客廳的落地窗前,睫毛動了下,轉身離開了窗戶。
路過走廊落地窗時,齊扉往隔壁的彆墅前看了眼,路明靠在車上站在門前抱著玫瑰看著二樓的臥室窗戶。齊扉挑了下眉,上揚的鳳眼浸著嘲諷,單手插兜大步走下了樓梯。
徐枳小心繞過帶刺的植物,走到齊扉的彆墅一樓落地窗前,齊扉也下了樓。他戴著一個透明框眼鏡,他的眼眸偏深,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很冷,會給人壓力,戴眼鏡會弱化這種壓力。
風卷著徐枳的裙擺,冰涼的絲綢撫著她的肌膚,她看著麵前的陌生人,覺得很荒唐。
齊扉打開了窗戶,修長的手指遞給了徐枳,道,“握著,我拉你進來。”
“謝謝。”徐枳遲疑片刻,握住了他的手。齊扉的手很大,手指很長,骨關節清晰有力量。
她剛搭上齊扉的手就被提上了窗戶,透氣窗離地有一定的高度,徐枳做好了狼狽爬窗的準備,進去的卻是非常順利。
齊扉中間握了下她的腰,衣服布料很薄,他掌心熾熱貼著徐枳,手指用力的點都清晰可觸。徐枳一愣,人已經到了他的客廳,齊扉鬆開她往後退了一大步姿態鬆散靠到了桌子上,“需要我做什麼?”
腰上觸感還清晰,徐枳整了下衣服,朝齊扉點了點頭,站直把拖鞋穿好,滑到肩膀的細細吊帶放了回去,“打擾您了。”
齊扉垂了下睫毛移開視線,結果視線垂到了她的小腿上。她光潔白皙的腿上一道鮮紅的劃痕,已經滲出了血。
她太白了,血痕刺眼。
齊扉蹙眉。
“不用做什麼,隻需要我從你這裡走出去就好。”徐枳話出口時感覺到羞恥,但很快就冷靜下來,“可以嗎?”
“分手了嗎?”齊扉強行把目光從徐枳的傷口上移開,重新看向她的眼睛,指尖一叩桌麵,淡淡道,“我不做小三。”
徐枳愣了下,連忙否認,“已經分了,不是,我對您沒有那種想法!”怕齊扉不信,她恨不得抬手到頭頂發毒誓來證明自己不會覬覦齊扉,“我不喜歡你,我不是那個不喜歡。我的意思,我對你沒有任何男女方麵的覬覦,真的——”
“你誤會了。”齊扉打斷了她的話,站直雙手插兜,語調冷了下去,“我說的是聲譽。”
“這家酒店隱私性很好,不會把這裡發生的事泄露出去。而且您不用出房間,監控拍不到您。”徐枳的耳根滾燙,指了指窗戶說道,“如果您介意的話,我從這裡原路返回。”
“不用。”齊扉邁開長腿走向客廳,說道,“新作品構思的怎麼樣?”
他脊背輪廓在睡衣下麵隱隱可見,寬肩長腿,身材比例非常好。齊扉的外貌在娛樂圈是頂尖,不然他也不會紅這麼多年,粉絲數量龐大。
她棄微博號之前,十幾萬的私信,有一大半都是齊扉的粉絲發的。徐枳對娛樂圈這些男人不感興趣,誰不是女人一大堆?
曾經她以為路明是清流,結果路明比誰都亂。
齊扉這種頂尖的顏和家世,感情也不會太簡單。
“您有沒有一個具體的方向?”徐枳把吊帶往上拉了下,覺得穿的有些離譜,她很少穿這麼清涼,“您想要什麼樣的題材?”
“秦蓁的《立夏》是你寫的還是找的槍手?”齊扉走到餐廳拉開冰箱取了兩瓶水,一瓶放到了桌子上推到徐枳這邊,另一瓶擰開仰頭喝了一口,喉結滾動,他說,“跟你以往的水平相差甚遠。”
《立夏》是秦蓁最近的一張專輯,這張專輯全部是徐枳寫的歌,也是這張專輯讓秦蓁火遍大江南北,成為音樂榜上的常客。
雖然這張專輯是徐枳原創詞曲,但很多歌詞與曲風並不是徐枳的風格,而是秦蓁的要求。秦蓁覺得徐枳的音樂太冷門了,非主流,她一遍遍要求徐枳改歌,才有了最終的《立夏》。
《立夏》專輯大賣,秦蓁的功勞。路明誇過秦蓁很多次,說她改的好。如果按照徐枳的風格,絕不會大賣。
“很優秀嗎?”徐枳腳步停頓,看向齊扉揚起了唇角,覺得挺嘲諷,“你喜歡那種風格?”
“不,我不喜歡。”齊扉咽下水,他冷冽的下頜到喉結拉出線條,清冷乾淨,“《立夏》質量低到讓人難以相信,這是你的作品。”
這倒是出乎了徐枳的意料,齊扉在誇她?
路明說她的曲風沒意思,曲高和寡。
徐枳突然生出了興趣,想跟齊扉聊兩句。
“我希望你還能寫出來《陷落》那樣驚豔的作品,而不是為了迎合市場,放棄自己的風格。”齊扉把礦泉水瓶放到了餐桌上,修長的手指虛搭在上麵,“我不要求題材不要求曲風,寫什麼都行。我唯一的要求,是你的風格,我要你的風格。”
徐枳和齊扉中間隔著一段距離,陰天,房間裡沒有開燈,顯出一些暗。齊扉俊美的五官逆著光,深邃沉靜。
“您覺得我寫的歌可以?”徐枳問出了她一直想問的問題,齊扉跟她合作一定有利用成分,就像路明說的那樣,利用她惡心路明。但徐枳想知道這個利用占多少比例,還有多少是喜歡她的作品。
徐枳很久沒被人誇過作品了,她現在的作品都快成流水線了。追求流行,追求熱元素,賺錢但也失去了她自己。
“不然,我為什麼找你?”齊扉反問。
徐枳短暫的停頓,忽的就笑了起來。她扭過頭看向另一邊,眼睛整個彎下去,睫毛潮濕。
齊扉沉默著看她,黑眸暗沉。
“謝謝。”徐枳半晌才斂起笑,重新看向齊扉,目光認真誠摯,朝齊扉再次點頭致意,“齊先生,我很高興我的作品能被人喜歡。麻煩您了,那我過去了。”
“等一下。”
她停住腳步轉頭看去,齊扉拉開抽屜取出一個白色創可貼大步過來遞給徐枳,“你的腿上有傷,處理下。”
徐枳低頭看到腿上的血痕,剛剛過來時路過一支玫瑰,被刮了一下,她以為沒事呢,居然流血了,接過創可貼,“謝謝。”
“你不需要迎合任何人,堅持你自己的風格,你不比任何人差。”齊扉打開了客廳的房門,說道,“你隻是走了一些彎路,希望你能找回自己。”
徐枳走到門口回頭認真看齊扉,隨即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明媚純粹的笑,不摻雜一絲雜質。
她身後的烏雲散去,耀眼的太陽照向大地,世界陡然大亮。她指尖捏著那個創可貼,單手撕開抬手貼到了脖子上。
白皙乾淨的脖頸上貼著一個深色的創可貼,色彩的極致衝撞,性感又撩人。
齊扉靠在門邊,纖長稠密的睫毛微垂。
徐枳走出了門,順著台階走了下去。短暫的停頓,他也走出了門,從口袋裡摸出了煙盒,抬眼便跟不遠處靠在車身上的路明對上了視線。
刹那,路明的臉色非常難看,陰沉冷鷙。
齊扉眯了眼把煙盒裝回去,邁開長腿下了台階,開口,“需要陪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