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辭而彆(1 / 2)

穀民的一嗓子,不亞於平地雷。

原來,江綿綿被穀民抬回屋被郎中救醒後,自覺顏麵儘失,不堪其辱,避開所有人視線,投了河。

溫玉急匆匆忙跟了穀民出去。

戰虛明也正待要探望,餘光見襲音原地未動。想著她待在屋子不去倒也合適,消下氣說不定能頭腦清醒些。

低不可聞,聲如落發的抽泣,故意折磨人般落進戰虛明的耳裡。

剛才氣勢恢宏,恨不得把天地砸穿的人,眼下淚光滿麵,鼻尖通紅,看起來那麼孤單無助,可憐缺愛。

猶豫了一下。

戰虛明選擇沒有理會,邁過門檻,朝江綿綿家的方向而去。

與此同時,方才渴盼轉機的襲音,已將淚水擦的一乾二淨,不著痕跡。

江綿綿這邊的情況很不好。

溫玉歎息:“江穀主身子本就弱,帶著重傷投河,刺骨寒氣入體,又加上音姑娘那一腳,往後怕是再難有孕。”

“隱靈村那麼多靈花異草,就沒有能幫她的嗎?”戰虛明問。

“江穀主體質太虛,非一日造成,若是個體格健碩的姑娘承受同樣的傷害,或許不至於此。我隻能說儘力,但人不能總依靠藥補,食補才是最重要的。”

眼下,隱靈村與流雲穀除了藥草跟穀米,便是各類菌類青菜,若說食補。

戰虛明想起先前襲音帶村民抓的幾十頭野豬,雖繁衍初見成效,可距離滿足現在上萬口百姓的嘴,還相差甚遠。

要徹底解決溫飽貧困,不能隻看朝夕,所以當時他決定,讓兩方相互監督,未經特殊交代,不能輕易屠豬。

如今,兩地大路暢通,即將實現太華城與求如城周邊村穀的全部串聯。這些受儘壓迫食不果腹的百姓馬上要破開雲霧初見明。

但不妨礙,他們純善表麵下,一呼百應,不過腦子的民風彪悍。

江綿綿家族皆是此處的一穀之主,穀民們也是依附世世代代,若將傷害之事擺在明麵上,就怕不會分什麼青紅皂白,反咬一口,讓其以牙還牙,屆時,百口莫辯,穀民生出暴亂,所做所謀不僅前功儘棄,以襲音衝動的性子,戰虛明擔心自己壓不住,又不知做出什麼駭人的事來。

看來,去七絕山,迫在眉睫,一來儘快給江綿綿尋些能滋補身子的食物,二來又正好讓襲音避一下風頭。

當然,能如此顧慮兩地關係,他還想知道,自己在這皇城周邊要把風浪掀到什麼程度,百姓口中比凶獸要可怕的官兵才會來。

戰虛明一番糾結,私自做下決定:“我這就讓許澄意牽一頭野豬過來。”

一頭豬,溫玉當然知道意味著什麼。

不亞於要百姓的命。

“戰公子。”

江綿綿不知何時醒來,看絕望的神情,應該是聽到自己與溫玉的話。

戰虛明站在她床邊開解:“放心,溫公子醫術高明,自會有辦法幫你。”

“戰公子不必安慰我,也彆因為我大動乾戈,平白無故添上屠戮百姓希望的業障。我的身子自己最清楚,能造成今日這樣結果,正如音姑娘所言,綿綿覬覦了不該覬覦的人,都是報應罷了!”

溫玉勸導:“江穀主的身體還未到窮途末路,不必過於自憂會心,在醫理上,胡思亂想,也是容易傷身的。”

江綿綿淚水決堤,氣息孱弱:“溫公子,這症若是一兩年治不好,我是不是便不能嫁人了。”

女子說來可悲,花期稍縱即逝,太過短暫。

“這……。”溫玉為難求助望向戰虛明。

話,儼然就是說給戰虛明聽的。

若是個尋常男子,說不定會腦子一熱,心軟一咬牙:“我把你娶了。”

又或者,想辦法出主意幫著物色一位好郎君。

太過可惜,戰虛明不是尋常男子。

失憶前,他可是有殺神之稱,稱霸一方,從無敗績的帝王。

這要源於,他幾乎每時每刻,極端非人的清醒理智。

如此一個小女兒家的困境,解決不過翻手那麼簡單。

然,他失憶後,這份清醒上,在襲音襯托下,多了份難能可貴的仁慈。

所以……。

“能做一穀之主又得民心的女子,必然最能明辨是非、守正不阿。我也十分欣賞江穀主與人為善,顧全大局的品行。今日能造成這種局麵,縱穀主與音姐姐都有錯,也要怪音姐姐下手過重了些,所以我決定…….。”

江綿綿的淚水停止。

這畫風有點不對勁。

溫玉還從未見過戰虛明對誰如此讚美過,哪怕是整日圍著他轉,費勁討好,累的跟狗差不多的襲音,也未得到半個字。

而且,如果不是他眼花,門外應該有個不知聽了多少,躊躇半天該不該進,太過熟悉嬌小的身影。

戰虛明正好背對門外,所以並不知自己接下來的一字一句,若是個個踩在門外女子的刀刃上,她很可能會衝進來剁碎江綿綿,順便與他撕個天崩地裂。

試圖挽救戰虛明一命的溫玉慌促打斷:“戰兄,要不要再好好考慮下?”

戰虛明輕輕一擰眉,他決定的事情,皆是經過深思熟慮,豈能輕易改變,沒更深層次理會溫玉:“不必。”

附而又與期待心起的江綿綿說:“所以,我會讓音姐姐明日趕往雲陽城地界的七絕山,儘快與山主談成合作,那裡牲畜禽類物種豐富,想來在日後的互通之下,可助江穀主再無顧慮的滋補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