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七絕山的山頂並非失去了襲音氣息,而是那氣息墜入了懸崖。
通往秀城的密道,就隱在深淵與對麵的石山連接處,雖說自山底而去,危險性小一些。可情形緊迫,除了下山要耽擱幾個時辰,還要再花時辰找路。
誰也無法預知襲音會麵臨怎樣的困局。
他耽擱不起。
若想自山頂精準跳到石山的連接處,需要高超的輕功,絕對的眼力,否則就算是從山底硬爬,找起來也要費好些功夫,當然,其他六位穀主武功一般,這密道肯定有更捷徑的辦法。
可惜,戰虛明現在顧不了很多,也不想再深慮很多。
交代眾人幾句後,毫不猶豫的翻身躍崖。
經此艱險,戰虛明愣是沒流露半點兒狼狽之相,足見心是經過千錘百煉後的強大。
恰因如此,更加證明了他在溫城主心中估量的身份。
當然,溫城主的本意,也的的確確不在你死我活的表麵。
手指半鬆:“若承認你與她的夫妻關係,我可以與你談條件。”
戰虛明:“……。”目不轉睛的審視襲音:他確定跟你不是一夥的?
襲音:“……。”溫城主到底是敵是友?
不過,就襲音一身毫不心慈手軟的傷勢來看。
兩人齊刷刷放棄了懷疑的想法。
戰虛明反問:“溫城主為何執意想確定我們的關係?”
電石火花,探本溯源。
兩個男人,想要挖開對方最深層的意圖,生出這種意圖的初衷,及到底想得到什麼的氣場愈演愈烈。
待快要泄露什麼的時候,溫城主鬆開手,將襲音推給了戰虛明。
戰虛明穩當將襲音接住,迅速給她披上自己的大氅,垂眸間,似乎了然於胸。
可惜當下不是繼續問責、教訓眼前一行人的時候,因為襲音失血過多,又被方才一折騰,重傷在身的她,怕是撐不了太久。
而溫城主本打定主意要跟戰虛明建立聯係,當然,不管這種關係是仇恨,還是其他什麼情誼。
慘無人道的試探之後。
開始給兩人吃定心丸:“他們我自會處理妥當,給個滿意答複。音姑娘傷重,請戰公子帶她去我府中療傷吧!”
瞬息百變的態度,聽進襲音的耳裡,已沒什麼耐性追究下去,她很累,很疼,很頭暈目眩,很想睡覺。
戰虛明蔑視的睇了他一眼,稍加斟酌之後,附又端詳懷中一雙顫抖虛弱的眼皮,明白襲音若是再不及時醫治,恐有性命之憂。
看來,不得不冒險賭一次了。
即便再厭惡。
沉著臉,毫不費力的將襲音打橫一抱住,目光如劍,氣勢壓迫的掃過六位城主後,跟隨溫城主手下先行離開了。
眼見著殺子仇人離開。
大山主咬牙切齒搓火:“為何不處理那對狗男女?”
溫城主轉過身,暖陽般的目光中帶著毒蛇般的蔑視: “自作主張,壞我大計,死不足惜。” 隨後像是泄憤般,拔出大山主臂膀上的匕首,指尖飛速旋轉,用眼花繚亂的招式在大山主山上捅了一百多刀,刀刀不致要害,生生將一個五大三粗的人給摧殘暈了。然後嫌棄的用腳一踢,任他自生自滅。
五位山主被嚇到,坐不住的相互扶著後退。
二山主忍不住試探:“溫城主,你不會打算忘恩負義,卸磨殺驢吧?”
四山主說:“七絕山的好東西,可沒少給你送啊!”
三山主說:“我們可全都是聽了你的主意,才把音姑娘給綁來的!
六山主說:“何錯之有,何罪之有?”
溫城主無動於衷望著戰虛明與襲音消失的方向。
日暖風和的勸誡五位山主:“若按照雲陽城的城規,你們身為七絕山的山主,在任期間,無功無過,貪財好利,坐享其成,若非全仰仗了宋雍,恐怕也不能活到現在,即便能,也早該換任或者請辭!況且,就算我今日放過了你們,你們也全都躲了起來……。”意有所指道:“未來過不了多久,你們恐怕會死的比大山主還要慘,且家人不保。”
溫府。
兩個郎中被關在門外。
門內。
襲音打量,儘管清秀臉龐沾染塵土,墨發帶著幾根毫不影響外放氣勢的枯草,如神帝降臨般,渾身散發比任何人都冷靜的威嚴森冷。
第一次感受被戰虛明主動擁入懷中的她,之前以為他是個毫無感情的冷血之人,今日,也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從他生人勿進的冷眸中,看出了在意,心疼,以及不加掩飾的震怒。
原來,他並非是個寡情薄意之人,而是理智強大,平日把情緒控製的極為得當而已。
輕緩的指尖撫上他的臉頰,抹去那妨礙好看容顏的塵泥:“那麼高的山,你真為我跳了。”
戰虛明行事素來低調,主意也極正,從未想過自己如此豁出去,能從襲音這裡得到什麼。
說實在,當時他不計後果的縱深一躍,那個心緒不寧的瞬間,分不清到底是一直追尋的答案重要,還是襲音的性命更重要。
所以,沒覺的跳崖做法臉上多光彩的撇開不提,聲色緩緩道:“吃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