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音吃力喘息著:“我一口咬死了大山主的兒子,也算是拉了個墊背的。”這話說的,比戰虛明還要輕巧,他焉能看不出她那致命的一口,花了多少氣力?
深吸一口氣,平複風起雲湧的情緒,任由襲音手在自己臉上不老實:“做的很好!”
“戰……。”礙於戰虛明今日把她救下來,還有那句分不清真假的話。
“夫君,你今日所說與溫城主所說,各有幾分真?當時,你真想要我去死嗎?”
襲音現下的慘狀,戰虛明隻想趕緊給她治傷,起身時語速情不自禁的快了幾分:“那些事我們容後再談,先把郎中叫進來給音姐姐治傷最為要緊。”
下一瞬,戰虛明被襲音反手一把拉住,熟悉憋壞的眸子在他臉上流轉:“那些郎中都是男子,你願意我被他們看嗎?”
方才郎中要為襲音看傷,不知為何都被她極力轟了出去,原是擔心男女之防,不過,她腦子何時多了這個東西?
啊!想起來了。
畢竟先前她在死靈澤傷之一臂時,為了讓他親手上藥,把傷口接連數日故意崩開,讓自己差點殘廢的法子都用過。
他實在想不通,襲音對兩人肯定是夫妻的執念到底有多深,能到了拿性命脅迫的程度。
聽氣若遊絲的嗓音,已開始明顯不對勁。
倘若再不醫治,今日真成她忌日了。
戰虛明提議:“這不難,我可以叫個婢女進來描述先你傷勢,再讓郎中開藥。”
“夫君,我現下誰也不信,隻信你,萬一她們再有意害我,故意言辭有誤,傷上加傷,適得其反怎麼辦。”
熟悉的固執已見,熟悉的撒嬌口吻,以戰虛明對她的了解……。
此刻,想作妖!
果然,下一句。
“夫君,若不嫌棄,你親自來吧!”
戰虛明端詳趴著不能動彈的襲音,真真切切甘拜下風。
眼瞧著都快一命嗚呼了,還能生出這種烏七八糟的心思。
一身色膽啊!
清了清嗓子:“正如方才所言,我也對你生出了殺意,現下,還敢信我?”
“控權之術而已,我明白。”襲音下意識說出腦海稍縱即逝的詞。
用兩敗俱傷,物極必反方式,讓敵人失去原本勝券在握的權利。
控權之術。
字眼很熟悉。
戰虛明稀奇了:“你怎會知道帝王心術?”
襲音比戰虛明還稀奇了:“夫君怎會運用帝王心術?”
兩人刹那沉默。
襲音思緒疾馳,結合這次溫城主對兩人的忌憚:“難不成你我是在孤月國與龍淵國舉足輕重的人物?”
到底官居幾品,實難想象。
“先治傷吧,彆想太多。”
既然話又繞了回來。
襲音四肢癱軟,狡詐的遞給他個台階:“夫君若實在為難,往後改口喚我一聲音娘子,也不是不能讓彆人伺候。”
知他犯難,特意在娘子前麵加個音字,夠相互體諒了吧。
這才是她真正目的。
男女之事上,戰虛明稍有不慎,就能被她徐徐誘之。
“若我不答應呢!”
“那就勞煩夫君給我收屍吧!”
戰虛明發誓,她真能做的出來。
猶豫間,低不可聞的,哭泣聲弱弱傳來。
一年中,戰虛明領教過襲音各種哭法。
但不得不承認,她很會哭,也很會掌控淚水到底是左眼流還是右眼流,一滴如流星般滑過臉頰,還是大珠小珠落玉盤。
或柔媚婉轉,或委屈可憐,即便再怎麼暴跳如雷,她也能或屏聲斂息,控製得當的把內心各種不甘的情緒,利用獨特彆人學不來的技巧,給哭出來,準確無誤的傳達給戰虛明。
因為襲音知道,戰虛明什麼都不怕,獨獨畏懼她的哭聲。
至於其中原因,她無比肯定,對方心中是有她的。
其實對戰虛明而言,襲音的哭泣猶如揮之不去的魔障,即便他當時選擇了遠離,但那個聲音會一直在耳邊環繞,久久不能散去。
就是這個魔障,他至今也沒弄明白。因為在感同身受的憐惜之下,是幸災樂禍的付之一笑。
如此矛盾的鬱結情緒,一度認為自己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難不成失憶的同時還摔壞了腦子?
由此,襲音一哭,他就格外心煩意亂。
為了不被四麵八方來的情緒折磨,礙於換個稱呼也不至於掉塊肉的戰虛明,當機立斷:“好,我答應你。”
得逞的聲音帶著哭泣聲越來越低。
“叫一聲,我聽聽。”
既然決定了,就不帶一絲猶豫。
天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
格外難叫出口的剛說了一個字:“音……!”
“音姐姐?”戰虛明暗道不好,趕緊俯下身,發現襲音已經暈死過去。
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