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束手無措的恐懼,深深在她心上刻下一刀!
襲音豁出命的往最深處衝去,用最迅猛的速度把戰虛明往岸邊帶。
在兩人終於爬上岸邊後,連回光返照的力氣都喪失了。
她嘔了幾口水,齁鹹。
身下綿軟,是燦茫茫的沙。
豁然回頭,這湖竟然連著海?
沒工夫繼續多想。
頭暈腦脹完全憑靈魂出竅的意念與本能給戰虛明壓水。
然後什麼也不顧的,焦急低頭摩挲到他紫白的薄唇,輕輕渡氣。
壓水、渡氣交替的一次又一次中。
她視線模糊,微弱聽力裡,得知戰虛明終於咳出的水後,緊繃的弦一鬆,才敢徹底昏死過去。
這次,襲音昏睡的時間,比任何人都以為的時間要長。
連後來趕到,找到他們的溫玉,都害怕襲音會不會再也醒不過來。
其實,她一直都認為自己是清醒的。
知道有人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自己床邊。
那人小心翼翼給她擦拭身體,塗抹傷口,定時給她翻身,按摩四肢,偶爾會帶她出屋曬太陽。
那人日日都堅持不懈的與她說好些話,可惜她一個字也記不住,但潛意識的知道,他並不善於言表。
漸漸的,身上再也沒有什麼疼痛,開始發癢,她知道,應是快要好了。
那人似乎也明白,時不時就體貼的給她撓幾下,撓著撓著,又順著疤痕的方向輕撫一番,好像十分迷戀,她對此種特殊的癖////好很不解。
許是為了儘快喚醒她,每天往嘴裡灌的藥有很多,也很難喝,一日三次,一次三種三碗。
除了自己如嬰孩般的艱難吞咽,還有最窘迫的難掩之隱。
要知道,喝的越多,難掩之隱也就越猛烈。
是的,她niao///床了。
記得那人,清晨起來摸到被褥的濕涼時,愣了半晌後,許是沒想到還有這種狀況,幸而被抱走的襲音沒看到他如死水般的表情,聽著耳邊窸窸窣窣,尷尬中滿是萬般無奈。
第二天,她的身下就多了層單獨的褥子,好似專門用來解決難掩之隱問題。
相比之下,她邊喝藥邊漏藥的唇角,處理起來,更雲淡風輕了。
鑒於難言之隱半夜頻繁,他剛開始,僅是躺在床下打地鋪睡,時不時半夜醒來摸查一番。
後來身體與精神也逐漸抗不住,索性猶豫的睡在了她身邊。
被人強行同床共枕的襲音:“……。”
日子長了,她時常在腦海勾勒那人的模樣,若是好看,醒來後對孟浪占便宜之舉,尚且忍忍,若奇醜無比,那他對她無論恩澤多深厚,一律斬殺。
藥很快起了作用。
她五感開始前後不一的恢複,開始能記得那人在屋中走來走去,在何處停留,是看書,是喝茶,是吃飯,出門不知做什麼事,很快又折返回來。
今日像是得到什麼認可,她終於第一次記住他的聲音,記住他說的話:“給你洗個澡吧!”嗓音沉緩平靜,清冷凜然。
雖然放棄掙紮,但還是接受不了的襲音:“……。”
自己與他到底是何關係,為何能如此不厭其煩的照顧她?
此人是誰?
清冽的呼吸一會兒遠,一會兒近,襲音伴隨著身上一涼,騰空而起,置於水中時,她清晰的感覺到,眼前男子靜止的沉默了。
連尿///褥,傷口,擦//身,按摩四肢這種事,自己都已經習慣且不得不迫於現實接受了,洗個澡,又算得上什麼大風大浪?
許是男子不知該從哪裡下手,暫時離開了冷靜去了。
約麼一盞茶的時辰,襲音覺得臉上多了塊濕軟的帕子,溫涼的手開始仔細輕拭。
許是這樣相隔,不直接接觸,他能好承受些。
她很佩服眼前男子的耐性,僅是一隻耳朵,就搓了好久,自己都懷疑會不會破皮。
一寸又一寸,好似這輩子她就隻洗這一次澡,又好似,她很臟似的,他搓的無比仔細。
中途還添了三次熱水。
原本每一寸都在他掌握之中,當然也進行的無比順利。
誰知,竟遇到了坎坷。
脖頸後被搓的時辰已經超越了耳朵。
直到他越搓越較勁,越搓越全神貫注,心無旁騖,襲音的腦袋完全被壓入水中,差點生生嗆死時,那人才嚇得反應過來,同時發現原來被奮力搓掉的東西不是臟,而是一顆新長出的痣而已。
堪稱一場大型折磨的襲音終於鬆了口氣被放回床上,那人把火盆拿過來開始給自己烘乾頭發。
這些數不清的日子,襲音也看明白了,伺候自己的男子,並不怎麼會照顧人,或許曾經就是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
畢竟,誰也不能把鹽當糖天天放在湯藥中,以為能中和苦味,給她硬喂下去。
剪指甲,十根手指,根根帶血。
褲子,總是反的。
……。
好在,他很善於察言觀色與學習,慢慢的,不再那麼手忙腳亂。
但,再細心的照護,總會有疏漏。
襲音的頭被墊高,濕漉漉的頭發從床邊落在火盆三寸之上,他開始力氣恰到好處的給她梳發。
起初,黑發因他力度不對,與日俱增因的狂掉,最近慶幸,終於減少。
正舒服的享受著。
恰在這個時候,有人叩門。
嗓音嫋嫋,婉轉又令人心曠心怡:“虛明哥哥,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