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繁星點點,充滿希望。
吱呀,宮門沉重的被打開。
風輕雲淨,清雅的不似活在紅塵中,偏偏帶著一身傲然反骨,似妖又似佛的紅衣和尚,閃爍著兩隻自信堅毅的眸子,顯在宮門之後。
細瘦的指尖,劈裡啪啦的轉著一串紫色妖豔念珠,平靜又憂鬱的注視百姓。
然,仿佛心有所感。
目光,就那麼直直落在氣勢太過出挑的戰虛明身上。
雷轟電掣,四目一對。
紅衣和尚警惕的與身邊侍衛低語幾句,高大威猛的侍衛立刻似是打算對戰虛明動手。
而,戰虛明早已預判,用任何人無法超越的速度,利落果決、先一步捏住紅衣和尚的喉嚨。
眾人震驚。
“戰公子,久仰大名。” 紅衣和尚倒是比預想中鎮定許多。
“不知我該稱呼寧知大師,還是寧城主合適?”
最碎心裂膽的動作下,是最神閒氣定的對決。
紅衣和尚語氣淡淡:“一個稱呼而已,戰公子可全憑喜好。”
“那寧知大師,放糧後,可否有空借一步說話?”
“貧僧若說無,戰公子是打算明年再來嗎?”
“寧知大師多慮,我會讓求如城連夜把城主換了。”
“短短三年,戰公子在苪國已可以隻手遮天了嗎?”
“能或不能,我一定讓寧知大師活著見證。”
低低的沉笑,難得有人能笑到戰虛明心煩氣躁,禁不住下手又重了些。眉眼輕抬,在周身環繞了數十層,帶著刀劍,戒備侍衛中,唇線忽而拉的平直,憑借卓然的輕功,將紅衣和尚帶離了喧鬨。
看似俯瞰眾生的城樓屋頂之上。
戰虛明鬆開了手,望著遠處燈火通明。
“寧知大師,能不能說說躲了三年的理由?”
事已至此,紅衣和尚寧知,不急不躁,安於現狀的尋了地方坐下:“貧僧清修而已,何來躲一說。”
戰虛明也不跟他繞彎子,目的性極強的問:“清修?難道不是無意與一些人結黨連群,所以做了個獨自清醒。”
其實,若非寧知的求如城一再拒絕城外之人進入,嚴加防守,與世隔絕的態度,戰虛明的商行不進去。他還真不會對此人起疑。
一年,兩年,三年,聽著其他城主對求如城的鄙夷唾棄,他漸漸對這位膽小如鼠的城主產生了極大好奇,好奇中又演變成對看似避世城主的另一種猜想。
今日進城,見到百姓哪怕貧苦,也活得一團和睦。又一見和尚的超凡氣度,果然,與他猜想的差不多。
此人城府,遠在其他三位城主之上,和尚所謀求的,自然也遠超於三位城主。
對寧知而言,能避戰虛明三年,就證明心計絕不在他之下,又豈會聽不懂暗喻。
有些事,料到終於到了不得不麵對的時候了。
深吸了一口氣,語調仍舊充滿令人琢磨:“貧僧以為,戰公子是來談皇城合作的。”
戰虛明直接戳破:“若寧知大師愛財,我何必今日才能見到本尊。”
寧知見戰虛明實在銅牆鐵壁,彎子又繞不走,索性也直白了點:“戰公子有沒有想過,你想知的,會時時刻刻要了貧僧的命。”
“我以為出家之人,會將生死置之度外。”
“貧僧認為,世間任何人,都會因某件極其重要的事,將生死置之度外。所以,於貧僧而言,想將生死看淡,要先看事情是不是極其重要。”簡而言之,就是戰虛明還沒到讓他豁出去的地步。
麵對一個對錢不會動容,為了救贖窮苦百姓,甘願入紅塵的和尚,早就盤算穩妥的戰虛明道:“我許大師一個權位怎樣?”
寧知又笑了:“貧僧與戰公子萍水一見,許諾二字,不覺的太過可笑?”
“若我是用大師心中的那個身份許諾呢?” 萍水一見還重要嗎?
戰虛明所有的鋪墊,全凝聚於這一句話,比刀劍火海還要凶猛的攻勢讓寧知笑意全然消逝。
一個目光如炬,一個眈眈虎視。
見寧知遲遲不語。
戰虛明又道:“苪國,需要大師這樣把百姓當做孩子般愛護的人。”
沉吟許久的寧知,閉上眼重重道:“你是在讓我叛國。”
“即便大師今日什麼都不說,方才人多嘴雜,見我們二人一同離開,誰又敢證明大師的清白?”說完,戰虛明又附上句:“大師認為,這樣的苪國,能撐到幾時?”
“都說人多嘴雜,誰又能信貧僧見的人是誰?”
“大師身在宮牆,心卻掌控苪國瞬息,難道不知我帶了赤水城城主嗎?”
戰虛明就是要利用虞秋池於他或於國,那顆左右搖擺的心,讓寧知沒有退路。
苪國百世不易,民不聊生中能撐到今日已是強弩之末,若沒有從天而降的戰虛明跟襲音硬撐了三年,怕是滅亡就在猝不及防的頃刻。
寧知驟然醒悟,他猛的睜開眼。
既能擔城主之責,又無懼權勢威脅,帶著一顆隻憂黎民百姓的心,將求如城護到密不透風,行事做派,自然也不是一般心性的和尚。
決定似是早就下過,僅是缺個契機。從懷中掏出塊白玉令牌拋給了戰虛明:“回龍淵,一切真相,有人會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