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梔年答的不卑不亢:“回聖上,是思念。”
不知怎的,戰虛明頗有深意的望了襲音一眼,指尖在茶杯附近點了好一會兒,這種令人忐忑的沉寂,讓周圍的呼吸都放輕到幾乎要停止下來。
“那今夜就來朕房中好好說說,是如何思念的。”
雅雀無聲。
不約而同的目光幾乎齊刷刷看向襲音。
南梔年滿臉寫著她是不是在做夢,以至於連謝恩都忘記。
戰虛明的話幾乎等同於告訴所有人,今晚南梔年侍寢,龍淵國前些日子解開婚約的皇後,眼下重新恢複了尊貴身份。
話說回來,襲音呢?
他做的每件孤注一擲的事,說的每句驚心動魄的話,哪怕整個孤月國乃至龍淵國皆知,炎光帝為的是心儀之人天錦女皇。
而此刻,大庭廣眾的說出這樣的話,到底意欲何為?
刻意報複?
因為襲音大婚的選擇是鐘北堯?
無論事情膚淺或另有深意。
都不得不說,狠狠扇了襲音一耳光。
似是終於感到了四麵八法投來的焦灼目光,手上摘菜的動作慢慢停下,與鐘北堯感覺一樣,本是來看熱鬨的人,到頭來竟成了那個最大的熱鬨。
唇邊的笑意半分未減,視線放遠:“炎光帝決斷自己的家事,都看孤做什麼。”
接著又揚起更燦爛的笑顏,去迎上比死水還要平靜的戰虛明:“孤餓了,要去做飯,炎光帝處理完家事,記得來碧霄宮用膳。”
沒有立刻答複,不知想從襲音眼中看出什麼,卻依舊沒看出什麼破綻的一停頓:“好,辛苦天錦帝。”
將摘好的起陽草交給青苒,按照來時的路,踩著那些眼花的衣裙,遛彎兒似的,慢悠悠晃了出去。
一直作為旁觀者的鐘北堯,也跟上。
幾乎是在襲音離開同時的後一秒,戰虛明也起了身,指著其餘嬪妃交代齊衝:“把她們安排在龍淵營帳吧!”
齊衝小聲問道:“聖上,營帳皆是男子,會不會多有不便?”
他的意思是需不需要將嬪妃遣返回龍淵國,這麼多女人,身後家族在龍淵又頗有身份地位,若是出了意外,相互牽連,相當麻煩。
“受不了的可自行離開。”戰虛明便不再理會的回了屋中。
齊衝一時拿不準戰虛明臨時起意想做什麼,隻得按照吩咐去做。
碧霄宮。
簡單沒有任何配菜的餛飩已經放在桌上。
青苒問:“陛下,要等炎光國主嗎?”
“不必,他什麼時候來,你什麼時候給他盛上就行。”
如此隨意嗎?
見襲音吃的很快,完全沒有等待要與戰虛明同桌而食的意思。
忍不住又問:“若炎光國主問起陛下的去向。”
“就實話實說。”
青苒為難的臉色鐵青:“這……。”
“怎麼?”
“青苒知道了。”
幾乎是狼吞虎咽,生怕與戰虛明碰上麵,就走不了。
半炷香後。
戰虛明守時來了殿中,還帶了特意打聽襲音喜歡宮城外的小零嘴。
見殿中無人。
“天錦帝呢?”
青苒實在不敢挑戰眼前清貴男人的目光,後槽牙一咬硬著頭皮答:“回炎光國主,陛下與鐘軍師出去了。”
“出去了?哪兒?”
“陛下去了宮外的滄海閣。”
滄海閣?
“那是什麼地方?”
“是……,是…….,就是青//樓。”
戰虛明:“.……。”臉驀地陰沉下去。
青苒唯恐戰虛明龍顏震怒,趕緊獻殷勤轉開話題:“炎光國主可是要現在用午膳,奴婢這就去安排。”
“她……,天錦帝何時離開的?”
“……,回炎光國主,陛下午膳用了一碗餛飩後就離開了,算來已有半炷香。”
戰虛明放下手中的東西轉身就走。
青苒趕緊去追,妄想阻攔:“炎光國主,您的餛飩還沒吃呢!”
唰的!
被齊衝用差點亮瞎眼的劍截住:“想活命就彆管。”
滄水閣。
孤月城最大的銷金窟,裡麵不僅有偎香倚玉的花娘,還有才貌雙全的小倌,他們皆都曆經了各類難以想象,泯滅人性的訓練,來滿足各種客人變//tai所需。就是說,隻要肯花錢,想要什麼都會有,簡直是人間樂土。
一地香房間中。
少有女兒家打扮的襲音,穿著胭脂色綾羅的紗衣,慵懶的斜躺在軟榻上。隨著動作撒下的大片烏發桃花石頗為講究簪住,晶瑩如玉的小臉在繡羅金帳中,顯得格外美豔。
而坐在榻邊怡然自樂飲酒的鐘北堯,一會兒看著五個樣貌上呈的小倌賣力獻藝,一會兒又瞧瞧幾乎快要睡著的襲音。
許是曲調與旖旎的光。情不自禁想起未登基前,事事都與他商量,看起來如此無助,總能讓人心軟的女子。
原來,卸去時時刻刻要上戰場的刺,她仍看起來柔筋弱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