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免傷害其弱小的心靈,命黎怎麼能在這個時候說些讓他難過的事情呢,雖然潛意識覺得沈慈安這種態度對她來說太奇怪了,但繞來繞去,她自我歸結於對方缺失安全感。
沈慈安喊她一聲姐姐,那她就得當得起姐姐這個稱呼。
安撫完畢,兩人從這棟小洋房裡搜刮出點食物,簡單吃完,便各自找了一處空的客房休息,夜已深,他們流浪了一個多星期,是該找個舒服的地方休息了。
難得一晚沒有沈慈安在旁邊作伴,不得不承認,命黎有一點失眠,也許是最近一段時間習慣夜夜與沈慈安相處而眠了。
她強迫自己閉上眼,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有的沒的,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當意識漸漸模糊,命黎似乎聽到了一聲很輕微的動靜。
這點動靜不足以讓命黎正在下陷的意識重新清醒,於是她整個人介於清醒與熟睡的間隙,潛意識明知似乎有人來了,可眼睛就是睜不開。
“姐姐……”
是沈慈安?
夜色這麼晚了,他怎麼還沒去睡覺?
緊接著,她又感覺到床邊下凹了一塊,沈慈安那具溫熱的軀體貼上來,卻也沒貼得極近,貌似是害怕命黎醒來。
沈慈安的眼睫毛又卷又長,窗外的月光灑進來,在他眼底落下一片陰影。
若是此時此刻命黎睜開眼,就會發現他下垂的眼裡遮擋不住的濃重情欲,與青天白日裡的那個純潔無辜的形象完全不同。
他歎口氣,而後如情人一般親密地靠近命黎,耳語道:“好喜歡姐姐,我還以為姐姐會拋下我自己一個人偷偷離開,原來姐姐沒有走。”
之後沈慈安絮絮叨叨了好多,本來命黎的意識還混沌著,沒有完全失去,結果他這一頓小聲輸出,直接把命黎哄睡徹底了。
第二天醒來時,命黎下意識伸手摸向旁邊,床鋪一片冰涼,沒有任何溫度,就好像沈慈安從來沒來過,她撓撓頭,抱著膝蓋愣神發呆,開始懷疑昨晚那個是不是自己在做夢了。
敲門聲響起,門外的沈慈安喊她吃飯了,命黎應了一聲,拿涼水洗了把臉清醒清醒,下樓和沈慈安一塊吃早飯,對方神情自如,仿佛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
吃飯期間,命黎神不思蜀,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問問他昨晚是否去了她的房間,最後她還是沒開口,命黎想著,沒準那是他自己心中的秘密,她要是問了,兩人都尷尬。
一想到那個尷尬場麵,命黎就起雞皮疙瘩。
於是這個事就被命黎這麼粗暴略過了。
沈慈安享受著短時間的歲月靜好,忽然說道:“要不就一直待在這兒吧,我們可以把房子翻修加固一下,我會去負責定時找食物和水。”
正沉浸在自己的尷尬思想的命黎沒聽完全,她茫然看向沈慈安,疑惑地嗯了一聲,說:“等等,什麼?我沒聽清。”
“沒什麼……”沈慈安情緒又開始莫名其妙了,他抿著唇,沉默了好久,才問道:“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一個完美的桃花源,姐姐會跟著我一塊去住嗎?”
命黎想了想,覺得在末日之中有個桃花源也確實不錯,她點點頭,說:“聽起來挺好,但是那種地方幾乎沒有吧……”
按照影視劇裡的套路,無論多麼安全多麼密不透風的地方,最後都會被逐一擊破,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隻要願意就可以了。”沈慈安的情緒立馬陰轉晴,他笑了笑,承諾道:“我一定會給姐姐找到桃花源的。”
命黎打趣道:“那我可就等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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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們翻出地圖,本打算繼續去周邊走走,尋找可以帶上路的食物和水,包括一路上開車必須要用的汽油,可惜腳還沒踏出去門口,就先聽到了吱哇一聲。
“那是什麼聲音?”命黎抬起頭,望向窗外。
今天是個大陰天,烏雲蓋頂,或許不久後就要落雨,自末日以來,她第一次聽到了幾聲鳥叫,不過最惹人注目的還是天空上那一排排泛白的小點。
命黎上二樓,從走廊儘頭的窗戶往外看,能夠清晰瞧見天上的不明白光,這有點像透明物體的反光,但命黎總覺得那裡有一些什麼。
沈慈安站在她身側,神情不明,但罕見地眼眸裡含了一絲真情實感的恐慌,“姐姐,我們離開這裡吧,這地方已經不安全了。”
“好……”
命黎話說一半,就見窗戶對麵的樹林間隙之間,突然出現一群人,他們排成長條,機械性地向一個方向前進,而他們的脊背後,統一盤踞著如蜈蚣般的金屬物體。
她震驚地看著,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其中一個人脊背後的金屬蜈蚣一直在不安地動彈,終於撐不住般,那個人倒下了,連帶著金屬蜈蚣蜿蜒爬出,攀附上前一個人的脊背,雙倍的東西讓前一個人彎了腰,饒是如此,他也沒伸手向後抓一把。
直到整條隊伍走完,命黎一步沒挪,她的思維尚且還在被剛才所看到的衝擊,久久無法回神。
沈慈安扯扯命黎的衣袖,低聲道:“姐姐,我們走吧。”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命黎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你在夢中也預知到這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