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安所說的另一條路沒比從正門出去好多少，隻能說掩耳盜鈴。

命黎捂著額頭歎氣，不曉得要說什麼好。

她的沉默震耳欲聾，沈慈安瞅瞅命黎一言難儘的臉，再瞅瞅地板下陷的洞，不明白她在煩惱什麼。

“這個洞很安全的。”

“你已經下去過了？”

沈慈安搖頭，“是我的直覺。”

“……”

行。

命黎無語，但決定相信他的直覺。

沈慈安打頭開道，命黎緊隨其後，他壓低聲線，說道：“我夢中出現過這個地方，姐姐，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解釋，就好像我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或者來過，這種感覺很奇怪。”

有人說既視感很重的情況是因為在另一個時空的自己做個相同的事情。

本來命黎是不相信平行時空的說法的，但現在連反人類的怪物和什麼天外來者都出現了，她不得不重新考慮平行時空存在的可能性。

地洞並沒有多長，他們很快就走到了儘頭，然而儘頭卻不是牆外，而是另一處陌生的地方。

沈慈安皺眉，緊緊攥著手心思考這是怎麼回事，他攔住命黎，說：“我先去看看，可能我走錯地方了。”

“等等。”命黎及時拽住他，嗅了嗅半封閉空間裡奇怪的味道，說：“這個氣味有點像剛才在我臥室裡聞到的，不過更濃鬱了。”

她往前走幾步，靠近光源，那股氣息更濃鬱了，濃鬱到讓人反胃不適，甚至還頭暈眼花。

命黎基本想通怎麼回事了，這什麼綠洲礁石怕不是一直這麼操作，把人類騙來這兒，好吃好喝好住地安排著，讓他們放鬆警惕，然後用這種香味弄暈，之後就隨他們為所欲為了。

也許這裡還有其他尚且活著的人類。

“我也要去。”

沈慈安知道自己拗不過命黎，於是便牽著她的手，讓她不要貿然出麵，畢竟剛才那群怪物想要對命黎下手卻沒得逞，現在有極大幾率在四處搜尋著命黎的蹤跡。

依照羅佑的態度，他不會殺死自己，但是命黎就不一定了。

從地洞完全出來後，可見一棟沒了一半的破舊工廠，二人縮頭縮尾式靠近，工廠裡廢舊鐵罐和集裝箱很多，正好方便了二人躲藏身形。

從集裝箱的間隙望過去，命黎第一眼就被一排排人脊背後攀爬著的東西驚住了，比之前所看到的金屬蜈蚣還要震撼，非要來個具體的形容，那就是機械脊骨。

脊骨破開皮肉異常凸起，被機械強行固定在體外，連接著腦袋的那一截骨頭也被黑漆漆的機械把持住，如尖刺一般的倒圓錐形接頭向上刺進頭皮層，竟然一點血液都流不出。

這種畫麵多個堆疊在一起，有種說不出口的不可言狀的詭異感，命黎大氣不敢喘一下，生怕被發現。

而這些被強行安裝了機械脊骨的人類麵前，各有一個無麵人。

這群無麵人赤果著，宛如人型麵條人，他們僅僅需要站在相應的人類麵前，不過幾秒，就能變成相對應的人類的樣貌。

命黎不寒而栗，難以想象某天醒來，卻發現身邊所有人都變成了自己最熟悉的陌生人，表皮是自己所認識的人，但內裡早已被切換。

腳步聲傳來，命黎適當地後挪了一下，力求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她聽到了羅佑的聲音。

“她跑了。”

羅佑仿佛隻有笑眯眯的這一個表情，聽到這個談不上多好的消息，他仍然沒什麼很大的情緒波動，命黎猜測他們這個天外來者沒有情緒這一個東西。

“沒關係，不重要，總會再找到的，那他呢？”

旁邊回答的人愣了一下，似乎在回想羅佑所說的那個他是誰，羅佑提醒道：“沈慈安，我們的同伴。”

與命黎一同躲在集裝箱後的沈慈安沉默不語地盯著地麵。

他不敢回頭去看命黎的表情，現在他隻想自欺欺人地捂住耳朵，或者把命黎勸離這邊，但是他更想直接把那幾個人殺掉。

命黎在沈慈安背後抓狂，那個羅佑短短說的一句話簡直把信息量拉滿，瞬間就將二人放在了對立麵。

今天安然無恙地逃出去，那之後要怎麼對待沈慈安？心無芥蒂如從前一般，那怕是沈慈安自己都會覺得她在假裝敷衍，而不是真心實意。

可她又怎麼能一點芥蒂都沒有呢。

命黎感覺自己被揪成了黑白兩個的小人，激情對罵著，勢必要針對此吵出個確切答案來。

但要她拋棄沈慈安獨自離開，命黎也做不到。

“他帶著那個女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