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海上救援。(2 / 2)

雪燈倏然瞪大雙眼。

好巧。

原來他就是男主裴澄嶼。

雖然在讀原文的時候,自己和炮灰壞蛋擁有同樣的姓名,但這並不妨礙他欣賞這個從荊棘之地殺出一條血路的大男主,堅韌就是他的代名詞,每次看到他打臉炮灰時,儘管看著和自己相同的名字會感覺怪怪的,但更多的還是心潮澎湃。

“我認識你,有看過你的熱搜。”雪燈直言不諱。

裴澄嶼眸子一暗,唇角的笑意一點點淡去。

果然沒看到是不可能的。

“不瞞你說,我是M.J傳媒的記者,我現在的工作就是針對最近熱搜對你做一次專訪。”

裴澄嶼有些意外,他們這些記者應該知道自己現在拒絕一切采訪,他明明可以隱瞞身份,再旁敲側擊借助自己“救命恩人”這層關係撬開自己的嘴,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但他似乎根本沒打算隱瞞。

“不過我不太喜歡主任的指定采訪選題,我隻是有幾個私人問題很好奇。”雪燈扶著下巴,伸出一隻手握成拳做話筒一樣,“請問,您願意為我解疑答惑麼。”

坦率,認真,且溫柔。

裴澄嶼原本暗淡的雙眸驀地亮了。

良久,他輕笑一聲,垂下眼睛:“你問吧,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雪燈作勢清清嗓子:“第一個問題。據我調查,藝人會將自己的行程發布在微博等社交平台,方便粉絲應援以及媒體報道,而且我翻過其他藝人的微博,他們約見投資方共進晚餐都會有相應告示照片等,為什麼裴老師約見那位投資方卻沒有宣告行程呢。”

裴澄嶼雙眸閃了閃。

他攥緊濕漉漉的袖口,聲音幾分晦澀:“我也不知道,隻是公司的意思,要我秘密行事。”

“如此說來,在沒有任何行程告知的前提下,卻有人拍到了二位的不雅照,而這件事除了您和那位投資方以及公司外再無其他人知道,那麼拍照的人有可能是公司或者投資方那邊的人?”

此話一出,雪燈忽然回憶起——

完了,原文裡,裴澄嶼的不雅照雖然不是原主拍的,但卻是原主買來並親自放出去的……

他緩慢僵硬地看向裴澄嶼。

踩大雷了。

雖然原主做的事與他並無關係,但他現在繼承了原主的身份,強行捆綁,解釋不清了。

可這樣一分析,想迫害裴澄嶼的不止原主一個,原主也隻是正好借了東風。

恐怖,被這麼多人盯著。

裴澄嶼也無法判斷,一向要求公開行程的公司這次卻要他刻意隱瞞很可疑,投資方在酒店樓下強行動手動腳也很可疑,一個人再怎麼急色也不可能在大街上胡作非為,儘管那裡幾乎沒什麼人經過。

如果不是雪燈提點,他還真沒意識到這一點。

雪燈定了定神,繼續握拳做話筒:

“第二個問題。據我所知,藝人名譽受損時,公司會第一時間發表澄清聲明,儘可能保護藝人。而這件事持續發酵多天,您的公司和另一當事人始終未出麵發表任何聲明,而且您是貴司旗下頂級名模,會牽動整間公司的經濟安危,公司更應該將您的聲譽和安全放在首位,為什麼他們卻遲遲不肯出麵。”

裴澄嶼倏然抬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雪燈。

當他和公司的緘默在他人看來變成默認變成無理可說時,有人對公司提出質疑,為什麼不說。

所有人都在問他是不是真的接受了那位投資方的包養,是不是不甘心被踢出LSCCU的走秀這種毫無意義的問題時,有個人,不關心這些。

他隻關心公司和投資方為什麼古古怪怪,又為什麼不站出來保護旗下藝人。

裴澄嶼抿了抿唇,猶豫許久,還是說出實情:

“熱搜剛出現時,我的經紀人聯係了公司要求公關團隊第一時間發表聲明,但對方拒絕了,說現在粉絲網友都在氣頭上,發表澄清聲明會被認為是欲蓋彌彰強詞奪理,索性等他們氣消後再來發表聲明。”

裴澄嶼抬頭,望向天邊一輪皎月:

“從出事到現在,中間曆經十六天,從第一天時我就一直在等,到現在,杳無音信,不知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雪燈知道,這個時候的裴澄嶼固然名氣大,但還沒大到能拿捏公司,到頭來還是要被公司綁著走,聽從公司一切安排。

在原文中,也正是公司的不作為,才給了男主攻梁淮英雄救美的機會。

而原作者自己都沒解釋為什麼公司不出麵澄清,大多讀者的視線也都放在男主攻梁淮英雄救美的感人橋段裡。

到最後,作者忘了,讀者也忘了。

雪燈靜靜看著裴澄嶼那黯淡晦澀的臉,心頭湧上一股酸澀。

他隻是想要個真相,他有什麼錯。

“最後一個問題。”雪燈輕聲道。

他下班時隻想到了兩個,而這個問題,是他剛才忽然想到,且迫切想知道的問題。

裴澄嶼點點頭。

“如果,我是說如果,事情到最後沒有任何轉機,您又有什麼打算呢。”

裴澄嶼緩緩抬起眼睛,望著月光穿過海平麵,原本洶湧的浪潮忽然變得安靜悠長。

“孤注一擲,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他的聲音平靜無風,透著絕望頂端的堅毅。

“為什麼。”雪燈好奇。

裴澄嶼怔怔望著漆黑海麵,聲音沉了下去:

“你知道我媽媽是怎麼死的麼。”

雪燈搖搖頭。

“她曾經也是風光一時的超模,後來在我九歲那年,她遭遇走秀事故,被吊燈砸傷了臉,毀了容。”

“她在醫院躺了很久,我和爸爸見到她拆了紗布的臉時,不懂事的我被嚇哭了,麵部碎裂凹陷,半張臉皮肉外翻,成了我很長時間裡的噩夢。”

“後來才知道,那場事故是她的對家故意而為。而媽媽,不僅失去了工作,也失去了生活能力,一輩子就這樣毀了。她想為自己討說法,奈何對家權勢滔天,背後有資方力捧,隻要他們咬死不承認,在他人看來我媽媽就是無理取鬨。”

“她為了我,隻能堅強活下去,有次戴著口罩接我放學,口罩不慎斷掉,被所有人看到了臉,嚇哭了好多小孩,我的老師竟然說,要她以後彆去了,彆嚇壞小朋友。”

說著,淚水順著裴澄嶼的臉頰緩緩落下,將被海風吹乾的褲子再次暈上深色的痕跡。

“之後某一天我放學回家,看到她吊死在房梁上,舌頭吐出很長很長。”

最後一個字,變成了難以說出口的氣音,埋沒在哽咽中。

“而我選擇這條路,是想繼承她夢想的同時,也天真的認為,隻要我待得夠久,或許哪一天我能找到證據證明她是遭人陷害呢。她明明沒做錯任何事,隻是自身光芒太過耀眼,卻成了她的催命符。”

“而壞事做儘的人,沒有任何懲罰,享受本不屬於她的榮耀,真相是什麼,隨著媽媽漸漸消失在他人的記憶中時,也一並被遺忘了。”

裴澄嶼緩緩翕了眼:“所以哪怕前方是絕路,我也無路可退了。”

靜靜聽著裴澄嶼訴說的雪燈,鼻根酸酸的,眼前的景象也漸漸變得模糊。

他能想象得出在裴澄嶼媽媽毀容時那些記者會問出什麼問題,隻要能博得熱度賺取更多流量,管她傷心與否。

部分記者秉持正義的時候,也有部分記者在拿起相機的那一刻就已經將良知摒棄。

錢和真相哪個更重要。

如果錢換來優渥生活的同時要一個人付出血淚的代價,未免太沉重。

他做不到。

而困惑許久的問題,也在裴澄嶼的眼淚中得到了確切答案。

雪燈慢慢站起身:“謝謝裴老師的配合回答,我的問題問完了。”

裴澄嶼怔了怔,跟著站起身:“要回去了?”

雪燈點點頭,從他外套裡摸出手機,點亮屏幕。

已經十一點了。

潮水開始漸漸後退,露出一片暈濕深色的沙灘。

“裴老師,您願意和我交換聯係方式麼。”雪燈真誠問道。

裴澄嶼點點頭,下意識摸出手機卻發現,手機已經被海水浸泡報廢。

他接過雪燈的手機輸入自己的號碼,認真打上備注後還給雪燈。

回家後,要趕緊找個新手機換上電話卡。

害怕,錯過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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