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他驟然反應過來這一場混亂之中還有一個可以溝通的人類存在。
嵇敬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下意識就打算在雙方重啟第一日的鬥爭前爭分奪秒從這個剛剛蘇醒的人身上詢問出更多信息。擔當他收回注意力後,才赫然意識到對方連人帶羊直勾勾消失在了這個並不算大的病房裡,連帶著先前放在床頭櫃上整整齊齊收拾出來的東西也都被一掃而空。
……這可比外麵的情況驚悚的多了。
嵇敬一邊撫平自己手臂上下意識支愣起來的汗毛管一邊在心裡頭琢磨,但也很快就從身後敞開的房門上意識到對方是從哪裡出去的。
管白也顧不到這麼多了,雖然不清楚這到底是哪裡的醫院竟然有如此多的人口密度,而且看著自己和坐騎山羊還紛紛發出來驚恐的尖叫,但現在放在首位的事是在外頭的烈空坐才對。
與天空之龍接觸的次數並不算少的管白不難從對方的咆哮中聽出它的震怒,相對於碰到後就打的不死不休的古拉頓和蓋歐卡而言,烈空坐的脾氣至少算是不錯。而他現在竟然如此憤怒,一定是在自己失去意識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大部分人都不想看到的事情。
——大概也就隻有偷獵了。
坐騎山羊感受著訓練家的心思也加快了步伐,人群的混亂並沒有對他的腳步造成半分影響,他依舊靈巧而又穩重地在混亂的人潮之中從容穿梭沒有帶倒一個人,甚至還掐算準了時間,在人推開沉重的玻璃門正打算進入醫院時擦著對方的肩膀,頂著對方震撼到無以言喻的神情衝出門去,然後像一隻真正的山羊一樣順著牆麵三兩下就攀上了附近的天橋,在鋼筋水泥澆築的現代叢林中靈活攀越,頃刻就失去了蹤跡。
因此等嵇敬追到醫院門口的時候,隻能聽到周圍的病人與病人家屬們驚魂未定地討論著剛才從醫院裡頭衝出去了一頭綠色的山羊。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怎麼著都算自己的失職,但是現在能留給嵇敬反省的時間實在是不多,意識到自己無法追上離開的一人一羊後,嵇敬第一時間就給他們所長打去了電話,言簡意賅交代清楚現在的狀況後直奔自己的小電驢而去。
——為了防止引起更大的騷亂,他是便衣陪在這個昏迷的小姑娘身邊,因此這會兒也就隻有自己的小電驢能用而不是公家的車開。
不過往好處想,派出所離醫院距離不遠,相比起警車,倒也確實是小電驢的行動更加輕便迅速。
管白指使者坐騎山羊衝鋼鎧鴉的坐標狂奔而去,但是越走越覺得不太對勁。這個城市相當陌生的倒是正常,畢竟這個世界上她沒去過的地方不在少數,但是這個城市裡麵一直到現在她都沒有看到除了烈空坐意外的寶可夢蹤跡,這就不正常了。
這對任何一個現代化的城市而言都不正常,甚至有些太過反常了。
她默默將這一路上察覺的問題與端倪記在心裡,打算等平息烈空坐的怒火後再仔細調查這個城市的狀況。
但是比她的動作更快的是烈空坐口中蓄勢待發的破壞死光。
天空龍顯而易見正處於暴怒之中,也讓豎起身上羽毛的鋼鎧鴉也意識到自己已經無法與對方繼續對峙下去了。
因此等不到自家訓練家的來臨,在長久的野外生活中已經非常習慣自己獨立做出判定的鋼鎧鴉便拍打著翅膀振翅飛起,長嘯一聲故技重施朝向穹頂,試圖以此將裂空座的視線引向更高更遠的天空,而不是放在身下這座人口稠密的城市上。
以管白敏銳的視線不可能看不到在天上爆裂開來的屬於破壞死光的強烈輝光,甚至於在城市中凝結的濃重霧氣似乎都有瞬間被破壞死光產生的爆破給衝散不少,露出蒼穹之上顯而易見明媚晴朗的天光。
但在下一刻,霧氣便凝結的更加厚實濃重,其中傳來的恐懼以為不言而喻,不僅僅伴隨著身處陌生環境的不安膽怯,更有著對裂空座敬畏的驚懼與惶恐。
不論如何這場戰鬥都不能再持續下去。
管白非常清楚鋼鎧鴉是無法應對裂空座的,不管是從實力還是屬性出發,鋼鎧鴉麵對裂空座都沒有什麼優勢,如果不儘快解決這場爭鋒,鋼鎧鴉或許會在裂空座不分敵我的狂暴攻擊下重傷。
隻是有一點她不太明白,雖然她和裂空座並不能算是非常熟悉,但作為這個時代中極少數和裂空座有過短暫相處的人類之一,裂空座照理來說不應該認不出自己的搭檔才對。
相比起脾氣更加爆裂的古拉頓和蓋歐卡,脾氣更好些的裂空座不至於在認出鋼鎧鴉後還會發動這樣的攻勢……這麼想來,那一定得是有某種原因影響到了這位天空霸主,才會讓祂陷入如今這般狂暴的姿態。
管白站在高聳的寫字樓天台上眺望著狂怒之中的青龍——這個高度與坡度對她飽經磨礪的坐騎山羊而言算不得什麼難事,而坐騎山羊也隻是在感應到身邊的訓練家滿腔的擔憂後用犄角碰了碰她的肩膀,然後順從地隨著紅光回到了精靈球中。
“出來吧,烈焰馬。”
在白光之中,頭頂犄角身姿飄逸優雅的駿馬在光華中顯現姿態,丁香紫與天青色如雲似霧的鬃毛圍繞在它身側與腳下,以至於它看起來隨時都會像傳說中的獨角獸騰雲駕霧離開人間。
這就是這台正在俏皮飛行的紅色機器投影到幕布上的結尾畫麵。
它結束放映後圍繞著影像中的女主角俏皮盤旋了兩圈才老老實實落到她肩膀上,而女主角看起來頗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血色一下從脖子紅到了耳根。
“反正差不多就是這麼回事啦。”
她說:“姑且算是把裂空座勸回去了,不過霧氣的話還是得找到散落在城市裡的超能係寶可夢才行,不然過一會兒還是會凝聚起來的,但我差不多已經有目標和方位——對了,這是哪裡?雖然說起來不太好意思,但我可能不是這個時間線的人,隻是因為一些意外來到了這裡,所以在接下來的行動中需要麻煩大家幫我一把。這些野生的寶可夢沒有什麼惡意,隻是受到裂空座的影響所以才這麼緊張而已。”
被對方這麼自然闖進帳篷裡麵、然後被迫觀看了一遍對方稱之為“洛托姆”的那個東西、生物播放的影響,一直到現在都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的軍人們都為對方這種過分自然熟的態度以及熟練的動作感到震驚,但是也確實輕而易舉理解了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
不過這可不是時間錯位的問題了。
——雖然時間錯位也夠可怕的了。
莊承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斟酌了下用詞才慎重地開口。
“很高興你願意選擇我們進行合作,管小姐,”他說,“但是在合作之前,能勞煩您為我方詳細解釋一下‘超能力係寶可夢’——或者說寶可夢是什麼存在嗎。”
……啊?
這回輪到管白在眾目睽睽之下呆若木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