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麼用人多少有點讓人汗顏,但寶可夢這件事現在他們暫時沒有擴大消息知情範圍的打算,因此能動用的人手也就隻有植物園基地中的這些人員,可不就是男女老少全都當牛馬使喚。
為了照顧本來身體就不太好的許院士,直升機的速度比管白與莊承來時的速度慢了不少。即便如此,老先生下飛機的時候表情也算不上好看,顯然這樣的路程對他而言著實有些顛簸了。
“還是先休息一下吧,”管白看到老人家明顯蒼白了不少的表情頗為關切,“這裡也沒有精靈中心……讓拉普拉斯先幫您恢複一下吧。等下進山坐騎山羊會幫忙代步,熔岩蝸牛那邊布莉姆溫會照看,不用著急的。”
她的寶可夢中掌握了治愈技能的也就隻有拉普拉斯,雖然體型不太合適,但是看老人的狀況以及其他幾位科研人員的狀況,還是讓他們先休息一下好了。
“那就麻煩你了。”
強行過來已經是勉強了,許仕山這把年齡了,在不眠不休工作幾個晝夜後對自己經曆了旅途顛簸的身體狀況也相當清楚。雖然可以強撐,但是能有休息片刻的機會他也不會拒絕,不然等下要是進山發生什麼意外也太麻煩警衛員們了。
而且他也確實很好奇對方的寶可夢到底是怎麼做到幫人恢複的。
拉普拉斯的消息在台風結束後他們就已經知道了,雖然從洛托姆圖鑒中導出來的資料裡已經找到了對應詞條,但是親眼見到這些生物的感覺還是遠超出在圖鑒中看到的圖片時候的,因此現在有這個機會親眼見證,他實在是難以拒絕。
陪伴老爺子來的這幾位科研人員也都是麵色疲憊——其實作為生物係的科研工作者,他們的身體素質都不算差,畢竟不少生物考察都需要他們上山下河翻山越嶺不眠不休地追蹤,很多人甚至還有健身的習慣。隻是在植物園內的這段時間實在是工作繁忙,他們也都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好好、真正意義上休息過了。
“還是先都休息一下吧。”
管白看他們的模樣就覺得沒必要這麼著急,雖然大致可以理解他們現在的心情,但還是先緩一下比較好。
不然她真的有些擔心最後需要自己的搭檔們把人全都從山上背下來。
不過將近三米高的拉普拉斯也沒法在營地放出來,清點了一下設備和人數後,管白還是先帶隊往山林深處走了一段距離。隻是剛下過雨的山路也並不好走,雖然隻走了三四百米,但也走的本來就疲憊的研究員們氣喘籲籲的。
——而且現在天完全黑下來了。
“拉普拉斯,拜托你了。”
白光像一道閃電在漆黑的林間短暫劃過,海獸巨大的身影一時間甚至無法被手電筒完全照亮全貌,能看清的隻有背負著甲殼的軀體與鰭足、還有那雙在黑夜中幽幽亮起的眼眸。
“生命水滴。”
輕柔的鳴叫連成了悠揚悅耳的歌聲,在歌聲之中,閃閃發亮的水珠點亮了拉普拉斯的麵孔。
緊接著這顆水珠就在他們眼前怦然炸成一小簇煙花,每一粒水珠都精準地落到了每個人額頭上涼得人一機靈。
而這粒微不起眼的水滴在他們身上發揮的作用也是非常迅猛的。
很難具體描述“恢複”這種感覺,但發熱酸痛的肌肉和口乾舌燥的緩解最先讓人意識到了身體正在發生的變化。
原本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複健康狀態的生命力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從身體中複蘇,強打起精神的緊繃也在第一時間得到了舒緩,雖然隨之而來的是淡淡的倦意,但隨著身體狀態的恢複,這樣的困倦也不是不能熬過去。
許仕山其實是不服老的,但此時此刻察覺到自己四肢傳來的輕盈與活力,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身體在漫長的歲月中早就已經不複年輕時候的強壯與輕快。
但也正因如此,拉普拉斯能做到這種程度才更加讓人震撼。
——或者說,驚駭。
拉普拉斯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訓練家在叢林裡把自己放出來,但還是熟練地哼唱起輕快的曲調,用聲呐開始探索周圍的環境。
反正訓練家這麼做總有自己的道理,她相信自己的訓練家。
“不過我的拉普拉斯也不擅長這種治療技能……我的寶可夢中也沒有掌握大量治療技能的存在,隻能先這樣應付一下。”
管白收到拉普拉斯的心靈感應後就知道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了,接著她從精靈球中放出坐騎山羊說:“把裝備放在坐騎山羊背上就行。”
從五千年前就協助人類工作至今的坐騎山羊安靜地眨了下橙紅的眼眸,一偏頭用犄角挑起背包行囊熟練地甩到自己背後。那對毛茸茸的耳朵蝴蝶一樣蒲扇兩下,用視線衡量了一下雙方的身高差距以及對方的身體狀況,就屈膝在地上趴下降低身高定定地注視著許仕山。
“坐騎山羊讓您坐上去呢,”管白暫時作為翻譯轉化了一下坐騎山羊的語言,“坐到他的背上後握住他的犄角就行。坐騎山羊能用角感知彆的生物的心情,他會注意路的。”
許仕山很想說自己身體還不錯,在自己這個年齡段也算是能打能抗,雖然因為直升機的顛簸確實有些不太舒坦,但也不至於成為他們隊伍中唯一的特權光他一個人乘坐起坐騎。
但看著麵前俯倒的巨大山羊和它軀體上那些甚至有幾分絲絨質感的葉片,他無論如何都說不出拒絕的話。
“不用擔心,等下要是實在走不動了,鋼鎧鴉也可以幫我們代步。”
實際上這個時候確實是讓鋼鎧鴉來比較方便,隻要找個稱重足夠的框架把他們這些人塞進去,以鋼鎧鴉的力氣也足夠抓著他們直飛目的地。
但考慮到在天空行駛這種事沒有一定信任基礎很難讓人安心,管白還是選擇了讓坐騎山羊出來幫忙。
反正妙蛙花和熔岩蝸牛那邊有布莉姆溫在,慢慢過去也沒關係。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雖然已經一大把年紀了,但是許院士還是很難抵擋住這種誘惑。他甚至沒忍住激動地搓了搓手,這才小心翼翼地握住坐騎山羊分布螺紋的巨大犄角,撐著對方的肩胛,動作小心翼翼到看起來都有些笨拙地翻上它的脊背。
他其實是擅長騎馬的,早年荒郊野嶺的地方車子根本無法開進去,想要去密林深處采樣觀察生活能用到的交通工具隻有人力與畜力。但如今撫摸著坐騎山羊圍繞著脖頸那一圈鬃毛一樣的綠葉,許仕山恍然間回到了那個自己第一次翻身坐上馬背的清晨。
——那個引導他走向密林深處、走向他也未曾預料到的未來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