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冠 父親隻想他的孩子平安。……(2 / 2)

長亭宴 江南無書 3625 字 9個月前

翌日,蕭揚和江端駕馬進入和川,這是兩人第二次進入城中,上一次則是城破那日,因著烏月想要完全占領這方土地,便沒有如以往燒殺搶掠,可和川不能再留已成定局,滿腹怨怒的烏月人想要將整座城洗劫一空,幸好蕭揚帶軍及時趕到,否則死傷更多。

剛平息戰火的城池滿目瘡痍,但在頑強的民眾的齊心協力下,已經比烏月人剛走時的景象好了很多,官兵也幫著民眾們重修了房屋。

蕭揚兩人見到蕭毓時,他和沈回溪正蹲著身,幫一位老伯清理著火燒後剩下的糧食,儘管身上許多臟汙,看不出曾經少年郎的風流倜儻,但眉眼中的頑劣似乎消散許多。

蕭毓似覺有人來,他轉過身,眼中映出兩人的身影,他欣喜地揮手道:“兄長,常侍!”

隨後他把快要整理好的糧袋朝沈回溪身上一推,臨走時還不忘用自己的臟手在沈回溪臉上抹一把,然後朝兩人奔去,獨留沈回溪在身後朝著他哇哇亂叫。

蕭毓喜笑顏開道:“我就知道你們還記得今天是我生辰!”

蕭揚卻故作訝異地“啊”了一聲,“哎早說啊你看我這記性,我都給忘了,這禮還沒備好呢。”

蕭毓雙目圓睜,憤憤道:“我就知道你不靠譜,連你親弟弟的生辰都能忘,我要回去告訴父親,你等著吧!”

蕭揚哈哈一笑,江端淺笑道:“行了,你彆逗他了。”

隨後他望向蕭毓,“你兄長連夜處理好了豐州各項事務,為的就是一早來為你祝賀。”

蕭毓一副早就看穿的表情,“我就知道。”

今日是蕭毓的二十歲生辰,是他的及冠之日。作為梁國公的嫡次子、北衙統軍的弟弟,本應在國公府中著新衣,風光地享著百家祝賀、貴胄奉承,會有尊長為他取字,在一眾道喜聲中聽父親教誨。

一切都與他曾經想象的完全不一樣,雖然也有失落,但此行北上,他見到了與闐安城紙醉金迷截然不同的風景,人生不止有揮霍享樂這一個選擇。

起初他隻想掙個功名,讓心愛之人的父親不再阻擾他們,讓那些看不起他的人悔恨當初。

曾經他目下無塵,可當戰友的鮮血濺在他的臉上,忽然就明白了眾生生命的可貴,他本也是個怕死之人,在沈回溪麵前無非是故作膽大。可功名哪有那般好掙,戰場上九死一生,他若是怕死就要被戳脊梁骨、凱旋時空手而歸。

他想通了,也明白了不少,因而及冠之日的遺憾沒有想象般濃烈。

蕭揚卻道:“父親尚在世,我不能越俎代庖,我早已寫信給父親,今日隻簡單地慶賀一二,回京後國公府會補辦你的冠禮。”

“真的?”蕭毓欣喜道。

蕭揚道:“當然。”

蕭毓興奮地一把抱住蕭揚,可旋即又被蕭揚提溜出一步之外,“多大的人了還摟摟抱抱,及冠了也這般不穩重。”

聽到從蕭揚口中說出“穩重”二字,蕭毓一愣,隨後像是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般,他朝江端道:“常侍你聽見沒,兄長竟然也會注意穩重了,想先前你在闐安的名聲可比我好不到哪去,哈哈哈……”

江端忍了又忍,但還是沒壓住嘴角的笑意,但看到蕭揚的目光,江端驀地收住,畢竟這人可記仇得很。

江端輕咳了兩聲,轉移話題道:“你不是有準備東西嗎要不咱們換個地方?”

尚還完整的縣衙內,蕭毓取出蕭廷忠的書信,見信如見家父,蕭毓立即下跪。

蕭廷忠誠請了薑閣老為蕭毓取字,為封虞。

“……封虞有二,一為自安,二為靖世……”

一為寓意自身平安順遂、無災無難,二為願他以身安定亂世。

前者是世人皆所求,後者放在普通人身上則大多被嘲自不量力,可在蕭毓身上卻很貼合。

蕭廷忠知道蕭毓也會走向這條道路,蕭家人的歸宿除了病死和壽終正寢,就隻有殉國這條歸途。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蕭廷忠曾戰場上九死一生,雖知家訓如此,但或許是蕭愷英年早逝,蕭毓年幼失恃,他同蕭揚一樣尚懷有私心。

但有些人就是為戰爭而生,為安寧而死。這句話就像是某種咒術,生生刻在蕭家一族大部分人的身上。

父親隻想他的孩子平安。

蕭毓倒有些一根筋,沒有想到太多,年輕氣盛的麵龐上喜色不退,雖然現在沒有個正式的冠禮,但他仍舊很開心,他知道這場戰爭就快結束了,很快他就會回到闐安,會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