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冬天的故事 在……(1 / 2)

冬天的故事

在青島沒有遇到室井之前,它不是青島,它隻是一條無家可歸的、落魄的流浪犬。

和大多數流浪犬一樣,它沒見過自己的父母,沒有兄弟姐妹,也沒有主人。

名字的話……算有吧,野狗、流浪犬……還有很多呢,不過眾多的名目隻反映了一個信息:人們對這些在街上遊蕩的生物的厭惡程度。

流浪犬是很敏感的,它們能準確地從人們的眼神與行為中感受到這個信息,相對於(被人類嗬寵庇護)一般幸福的狗而言,在這種環境下生存的無論是誰,也會變得如此吧。!

很多犬都蹲在牆角的陰影裡,用羨慕的眼神看著那一隻隻毛皮被梳得理順光亮,脖子上帶著名牌,被主人溫柔地牽領著或貼心地抱著的,擁有自己名字的狗。

“好想有一個主人,有一個溫暖的窩呐~~”被剛剛的驟雨淋了個透心涼,蜷縮在牆角冷得發抖的一隻黑黃相間的雜毛狗這樣說。

周圍的狗沒有聲響,依偎在一起,那一雙雙渴望與無奈的眼神,正表達著與這隻狗一樣的想法。

然而,青島卻不是這樣想的,你可以說他是一條特立獨行、有自己思想、甚至有一點點憎世嫉俗的狗。

他是不屑於這樣想的,他已經是一條成年的犬,當然,在他小的時候,他也曾經有過這樣的美夢,可是殘酷的現實卻讓他一次又一次的認識到,人類,終究是不可以信任的生物。

“好可愛哦~~~~毛絨絨的~~~~~”

每次初見,都是這樣呢,一直渴望著的溫暖的手總要摸摸它的頭,有時還會被抱起來,對方心情好的話還會被喂食一兩塊餅乾、一點牛奶或彆的什麼東西。

但是,最終都會將它放回原地,拍拍它的頭,離開。

青島的遙遠的記憶裡,有一個小男孩兒曾經對他說過

“對不起,我不能養你。”

那時小小的自己,不懂這句話的意思,隻是一味地跟在這個對自己和善的人的後麵,用頭蹭著他的褲角,渴盼著那包裹住自己小小世界的溫暖,不肯離去。

後來,那個小男孩兒把它放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坐上車,走了,它在後麵追啊追啊,跌倒了,再爬起,卻終究追不上那絕塵而去的汽車,眼望著那影子越來越小,最終從自己的眼中消失不見。

“對不起”這三個字,是青島記住的第一句人類的語言,在它的意識裡這代表著拒絕、分離。

為什麼?

為什麼對我那麼好?最終還要說對不起?

小小的青島眨巴著棕色的大眼睛,歪著毛絨絨的小腦袋瓜,怎麼也想不明白。

終於,隨著時間的流逝,青島懂了,原來這是人類這一生物群體中普遍存在的一種行為,給予比自己弱的人一些浮麵上的根本解決不了實質問題的幫助,來滿足他們那自認為有著悲天憫人性格的虛榮心。

當對方以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向他求救時,就可以冠冕堂皇地說:“我是很想幫助你,可是……沒辦法……我所給你的那些幫助已經是儘了全力……”

人啊,總是喜歡看到比自己痛苦的人呢。

就這樣,曆經種種生活的磨礪,長大後的青島不願再相信任何人,這使它看起來更像一匹不馴而孤獨的狼,而不象一隻無家可歸的狗。

這是它的自尊,它捕捉老鼠麻雀充饑,在食物難以尋覓的時候也會去扒垃圾桶,但它絕不再接受人類的施舍,每當有人想要接近它時,都會被它怒瞪、咆哮回去。

從那時的情形來看,這樣的青島會孤獨地生活一輩子,運氣不好的話被捕狗隊抓去安樂死,運氣好的話就老死在某一個不知名的角落裡,它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直到有一天,它遇到了室井,那個給了它青島這個名字的人。

那是快要進入十二月份的一天,很冷,既沒有抓到老鼠也沒捕到麻雀,又因為河上結了厚厚的冰隻能趴在冰上看著下麵的魚兒快樂地遊來遊去,乾流口水卻又無計可施的青島,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跑到了市區的一條商業街,這種商業街上幾乎都是餐館,所以位於後麵窄巷中的垃圾桶便成了流浪犬的必爭之地。

跑到這來找東西吃的青島是很不明智的,因為青島是一隻獨行狗,他不屬於野狗中的任何一群,而野狗的社會中也明顯的和人類社會有著一樣的通病,強勁勢力喜歡壓迫弱小團體,青島不是團體,是個體,被欺負在這裡簡直是必然的了。

所以當青島被十幾條比它高比它壯的狗包圍時,它一點也不驚訝,這完全已經是意料之中,接下來的情景就是人們經常能看到的野狗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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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島向前跑著,從頭上流下來的血流進了他的眼裡,使它視野裡的一切都變成了一片燥熱的紅,如果十五分鐘前不是前麵料理店的老板嫌外麵野狗叫聲太吵打擾到客人用餐而舉著一根拖把衝出來的話,相信它已經死了,被十幾隻狗圍攻的它受了重傷。

腳下一個踉蹌,它倒在了地上,閉著眼重重地喘著粗氣,突然一片涼絲絲的東西落在了它張開的嘴裡,費力地睜開一隻眼,望向那灰黑的天空,片片白色的雪紛紛揚揚地從天空中的某處輕柔地飄落下來。

下雪了呢……好漂亮……

可是……好累……好困……

我,快要死了嗎?

閉上眼,青島決定接受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靜靜等死。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生命裡也正一點一點的流失掉,當意識逐漸模糊,青島貼在地上的耳朵聽到了一些聲音

沙、沙、沙、沙,很有規律的,逐漸接近中。

這是,人類的腳步聲呢……青島的腳微微動了一下,野生的動物要死的話,也要死在人類看不到的地方,而不是橫在道路中央……

動、動不了……算了……反正他也隻會從我身上邁過去或繞行吧……這付身體如何……無……所謂了……

看著下屬將車開走,室井皺著眉頭想了一想,轉身走進了旁邊的超市。

五分鐘後,拎著一袋速食垃圾食品的管理管出現在超市門口,勻速直線向家的方向行進中。突然,極有節奏地腳步停頓了一下,借著地上落雪所反射的微弱光線,室井看到了前方那一團已被雪半蓋住的東西。

每天處理各項案件的大腦第一反映是:棄屍!!

快步走了過去,才看清,這是……一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