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謝姊衣輕笑,眸底卻不見一點笑意,“薑小公子說什麼便是什麼了,畢竟人心這東西是猜不透的。”
謝姊衣重新坐下,問起薑簷口中的大生意,“你方才說的生意,是什麼樣的生意?”
薑簷淡淡一笑,看著似乎已經對他所說動心的謝姊衣,暗道,魚兒上鉤了。
“這是京城的一單生意,你也知曉,我家沒有沒落時,在京城的高官權貴麵前,也是能說得上話的,現下朝廷裡不少人能有現下的地位,都是我阿爹一手扶持起來的,所以,作為薑府的嫡出公子,我想讓他們顧念舊情為我尋幾單生意,還是易如反掌。”
謝姊衣撐著尖尖的下頜,微微點頭,“所以你關係這麼硬,何必多此一舉與我合作?”
薑簷瞧著謝姊衣不信任的神色,與言語間透露出來的幾分嘲諷之意,薑簷也不計較,道:“實不相瞞,京城之中打點關係,總要使點銀錢,可我的銀錢不夠。”
謝姊衣都想翻白眼了,“所以你覺得我的銀錢夠?”
薑簷確實是有這種想法,不然也不會來找謝姊衣,“隻要謝姑娘肯幫我,這樁生意必定能成,隻是……”
謝姊衣眉眼微抬,示意薑簷繼續說。
薑簷道:“我可能需要謝姑娘全部的身家。”
謝姊衣這次真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薑小公子桌上的那壺酒就當我請你的,慢走不送。”
薑簷看著絲毫不考慮與他合作的的謝姊衣,扯了扯唇角。
謝姊衣去找蕭掌櫃,蕭掌櫃正坐在桌子旁寫著招用廚子和小二的布告,蕭掌櫃寫好後吹乾上邊的墨跡,遞給謝姊衣道:“謝姑娘正巧來了,你看我寫得還需修改哪裡?”
謝姊衣沒有上過學堂,隻跟著謝蘭認了幾個字,這蕭掌櫃寫的字多,這個時代的字體比繁體字還要複雜些,她實在是認不得,所以隻瞧了一眼,就還給了蕭掌櫃。
蕭掌櫃疑惑道:“謝姑娘不再細看看嗎?”
謝姊衣道:“蕭掌櫃辦事我放心,你儘管找罷,若以後人手還不夠,你可以不必先告知我自行去招人。”
蕭掌櫃很受用謝姊衣的這番話,頓時對謝姊衣又多了幾分尊敬,“謝姑娘體恤,我一定不負姑娘所托,會將這酒館打理的蒸蒸日上。”
謝姊衣點點頭,道:“我相信蕭掌櫃,這幾日若忙不過來,我可以幫你看著酒館,你好好找人,待招到人了,再來打理酒館。”
蕭掌櫃聞言感激道:“好,多謝姑娘。”
謝姊衣當即就看起了酒館,正好趁著這幾日在酒館,查查酒館的賬本,倒不是信不過蕭掌櫃,隻是賀蘭明也算酒館的半個東家,謝姊衣怕賀蘭明又受了薑簷的指使,對她的酒館盈利伸出黑手,畢竟現下薑簷最缺的就是銀錢。
謝姊衣翻看著賬本,不時在酒館內聽聽客人的討論,倒是從這些客人嘴裡聽出來不少小道消息。
原來朝廷現下聖上病危,太醫院的太醫們合力用藥吊著聖上的命,但也撐不了多久,怕是就是這一兩月的事兒。
聖上無恙之時後宮的嬪妃爭風吃醋,為爭寵暗害龍胎之事屢見不鮮,以至聖上隻留下了儀嬪之子十四皇子,但十四皇子尚且年幼,撐不起這半壁江山,
現下朝堂之上兩股勢力對皇位都虎視眈眈,朝臣尚在觀望,皆是中立之態。
斂王年三十,是聖上親弟,手段狠辣,坊間有傳言,聖上的病就是斂王暗中下毒所致,另一股勢力便是梁王,梁王相比於斂王更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心機不露於表麵,手段卻與斂王不相上下。
聽說聖上有意留下自己唯一的血脈十四皇子,聖上心知十四皇子年幼,曾命一名暗衛將兩份遺詔藏了起來,遺詔皆是給梁王的,上麵所寫,承諾隻要梁王幫自己保住十四皇子的性命,待時機成熟,便將傳位詔書公布天下,但若保不住十四皇子,那麼任何人坐這個皇位,都會背上猜忌與罵名。
所以現下的情況就是,斂王想法設法的要除去十四皇子,梁王千方百計的要保住十四皇子,不論哪個王爺有事外出,都會遭到好幾波刺殺,這樣的後果就是難免會傷到無辜百姓,朝廷動蕩,城內百姓非要事都閉門不出,生怕無辜受累。
繁華似錦的京城如今像一座寒氣滲然的死城。
謝姊衣聽著這些小道消息,薑簷說京城中有一樁大生意,但若這些客人所言為真,那麼薑簷所言便為假。
試問如此動蕩的京城之內,還有誰敢頂著這樣的風險整日出來談生意,縱然是丞相這樣的權貴,怕是也得在這場腥風血雨中夾著尾巴做人。
謝姊衣賬本翻到最後一頁,眸色深了深,可見薑簷今日所言,沒一句話可信,她若是當時頭腦一熱,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這些身家,怕是都會付諸東流。
這生意場上的廝殺,絲毫不遜於那官場之上的權勢相爭,稍不注意便會賠得傾家蕩產,甚至會被當做墊背的,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