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捉蟲) 人小腿短(1 / 2)

大公主的賞花宴,縱使中途出了一點岔子,卻也不是人人都敢和太子一樣早走的。

平康侯府因為翠芳行竊之事,更不敢提早離去,硬生生捱到宴會結束,又找大公主單獨說了此事,賠禮致歉,還說明日再登門專門賠罪,這才在將晚時分離開了大公主府。

一回到平康侯府,聶雲霜就被平康侯帶去了書房,訓斥聲從書房傳出來,滿院都能聽清。

半個時辰後,聶雲霜才紅著眼從書房出來,但她的表情分明還是不服氣。

侯夫人沒留意到,安撫了幾句,急忙進了書房。

書房裡,地上砸碎了一盞茶杯,侯夫人示意丫鬟收拾,對平康侯道:“不就是指使翠芳捉弄一下那個程家庶女嗎,你犯得上發這麼大的火,還摔上東西了。”

平康侯才平息了一點,被妻子一句話又惹惱了:“你懂什麼!婦人之見!”

侯夫人並不怕他,也沒好氣:“那你倒是說說,雲霜想嫁太子有什麼錯?她不也是為了你聶家的風光榮耀?”

“什麼風光榮耀!真是婦人之見!我早同你說,讓你儘早勸雲霜打消嫁進東宮的念頭,你倒是答應了,當真勸過嗎?以至於她今日惹出此等事端來!”

侯夫人正要反駁。

平康侯略緩了語氣,緊跟著道:“嫁東宮若是天大的好事,難道我還會攔著自己的親生女兒?侯府勢大,你我心知肚明,我又掌不少兵權,太子雖性情暴躁,卻絕非衝動無謀之人,侯府已經是烈火烹油之勢,若再用儘手段非要把女兒嫁進東宮,若換了你,難道不會懷疑侯府彆有圖謀嗎?”

侯夫人隻想著遂了女兒的願,讓她嫁想嫁的人,卻是沒深想這一層。

自古有權勢的臣子,倘若女兒嫁給儲君或皇帝,那就算彆無所圖,也一定惹來君主猜忌。更何況,人心易變,真要有了更進一步的機會,侯府偌大的門楣,難保不會有那麼一兩個生出貪婪覬覦之心 。

真到那時,侯府隻怕就到了傾覆的末日。

侯夫人突然一陣膽寒,書房裡再沒了聲音。

*

平康侯夫婦互通了心思,第二日,侯夫人就去到聶雲霜的院子裡,苦口婆心說了許多話。

聶雲霜也並非真的多麼傾心太子,隻是自小她什麼都是最好的,如今見彆人都想嫁太子、做太子妃,她便也不甘人後。

侯夫人一番話若放在早前說,她就聽進去了,可是如今她聽得進去,卻放不下——她不甘心,不管是玲瓏閣的事還是翠芳的事。

再說,翠芳因為那個小庶女丟了一根手指,好好一個姑娘家,從此手腳有了殘缺,翠芳可是她從小到大身邊的貼身丫鬟,這樣的奇恥大辱,怎麼能說算就算了。

聶雲霜當著侯夫人的麵答應作罷,但心裡卻咽不下這口氣,又悄悄盤算起來。

*

午後,平康侯府的馬車去了一趟大公主府。這個消息很快傳到東宮。

江訣正在和秦宣幾人議事。

秦昭昨日也去了賞花宴,抓出平康侯府的丫鬟行竊的時候,他也在場,當時就看出不對了,事後問了若風,曉得了事情始末。

稟話的人退出去,秦昭若有所思:“平康侯的女兒多大了,有十六了吧?怎麼從沒聽說平康侯夫人給女兒的婚事做打算。”

秦昭話裡有話。

按聶雲霜的年紀,平康侯府是可以準備準備,為嫡小姐挑樁婚事了,但侯府一直沒什麼動靜,偏昨日又出了賞花宴的事,秦昭知道內情,難免在想,平康侯是不是把主意打到太子頭上了。

平康侯軍功赫赫,勞苦功高,若女兒再嫁給太子,將來成為後妃誕下一兒半女,稚兒年幼、外戚勢大,那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江訣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彆多想。平康侯不是這樣的人。”

秦昭看他。

身為儲君,這樣的用人不疑,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秦宣:“殿下仁厚,但人心難測,還是要有所防備。”

江訣點了點頭,但顯然沒把秦宣的話放在心上。

眼下幾人正在商議西境之事,江訣的心思在政務上,不想多花工夫每每去揣度人心。

他揭過話題說回正事:“瓦剌突然背棄盟約,頻繁在西境生事,事出反常,孤不想輕動刀兵。早前擬定的幾個人選孤看過,再從五營裡挑一個堪用的前鋒參領,壓陣同去,人你們挑。”

秦宣幾人應是。

正說著,殿外匆匆跑進來一人:“殿下!”

江訣不喜底下的人行事慌張,皺起眉。

來人刹住步子,斂了斂神色,卻還是難掩詫色:“殿下!宮裡傳來消息,八殿下擬折上奏,奏請派人前往西境探查,陛下已經允準了!”

“什麼?!”秦昭吃了一驚。

江訣沉了臉色:“細說。”

來人將宮中之事細細稟了。

原本朝中事由江訣代掌,西境的事自也是他拿定章程之後,直接命人去辦即可。誰想到八皇子江丞竟繞過他,單獨麵見了皇帝,在西境之事上橫插了一腳。

這便算了,更關鍵的是,江丞所上奏的折子,關於西境的應對之策,竟然和江訣這幾日與東宮諸人商議所得的對策,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江丞上奏派去西境的人,都是他的人。

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殿中安靜了良久。

秦昭壓著聲,覷著江訣陰沉的臉色:“看來殿下的東宮,進了不乾淨的東西。”

江訣扯動嘴角,笑意森冷:“什麼臟東西,竟蹦到孤眼皮子跟前了。揪出來孤活剮了他。”